她便道:“暖安,看来管家身子不太爽利了。那这些事便由你去做吧!王爷私库钥匙这般重要的东西,管家定是带在身上,你去找找......”
本已快要晕过去的管家听到这里,浑身一个机灵,便清醒过来:“王妃,小的可以,小的身体尚好,就不麻烦暖安姑娘了!”
“小的现在立刻去办!”说罢站起身就要走。
必须得立刻马上去通知王爷,出大事了!王妃要翻天啦!
可他还没出得了这大门,就听到王妃魔鬼般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传来。
“这般大事,管家一人怕是忙不过来。暖安,你跟着去,看看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就帮一把。”
“是,王妃。”暖安转瞬间就出现在了管家身旁。
管家又摔了。
这暖安不是他亲自带人去牙行,给王妃买的粗使丫鬟吗?
怎么......怎么功夫这般好了?
管家绝望了,如丧考妣。
......
靖王府里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只是这一切身为靖王的谢廷煜却还什么也不知道,他向父皇递了折子,现在已被父皇传召入宫了。
目下正在御书房滔滔不绝,陈述他对治理凉州水患的谋略。
今日本来因沈南星擅自拿走了心兰苑的东西,心里不忿。但离开南阳侯府后他去面见了几个同僚,商议凉州水患处理的具体细节。
同僚引荐了一个极有才华的人给他认识,那人虽一介布衣,谈起正事来却是头头是道,给了他许多好点子。
按照他的点子来处理凉州水患,可以省下不少银钱,约莫只需要六万五千两白银便可完成所有一应事务。
既如此,他可以向父皇要八万两,明面上已经少用了两万两。可以得到父皇的夸赞不说,且自已还能私下得一万五千两,另外还有沈南星答应他的五万两......
白得六万五千两白银!
这下他心里可是舒坦极了。
心兰苑那些东西,沈南星拿了也就拿了吧!日后再给意儿置办便是,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好东西吗?
可他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在御书房将自已方才与那位能人探讨出的策略逐一拆开道来后,本以为会迎来父皇的夸赞。
可没想到父皇听完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错,有长进。”
就合上了他的折子,不再做声。
这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沉默半晌,父皇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甚至旁若无人的继续看起了大臣们的奏折。
实在是憋不住,他只得主动问道:“父皇,儿臣计划两日后便出发前去凉州处理水患。费用方面,儿臣预估在八万两白银左右,您看是否妥当?”
心里得意极了,当年凌王平定稷城瘟疫,可是花了足足十一万两白银呢!
皇帝终于抬头,神色间透着古怪,瞳孔晦暗不明:“八万两白银,够吗?”
第78章
已经到手的鸭子,飞了!
谢廷煜几乎快要压不住翘起的嘴角:“回父皇,八万两足矣,给臣半年时间,臣定将凉州水患处理妥当,给父皇和凉州百姓一个交代!”
“那怎么朕听说,你的王妃在变卖家产给你筹银子呢?”
谢廷煜心里一咯噔,一抬眼就对上了皇帝探究的目光。
他顿时便慌得不行,却强自镇定:“父皇,儿臣的王妃不懂事,想必以为儿臣这趟去凉州要花不少银子,所以才变卖家产,以备儿臣不时之需......”
他的额角渗出了冷汗,两条腿都在微微颤抖着,被他强自忍着才没有太明显。
心底则在疯狂埋怨着。沈南星个蠢女人,变卖嫁妆是很光荣的事吗?为何就不能做得隐蔽些?真是高看她了!
他却不知,他这副慌张无措的模样已尽数落入了皇帝眼中。
皇帝暗自叹了口气,眸中难掩失望:“可朕听说的是,是你吩咐王妃变卖家产的,说要凑五万两白银,要用于凉州水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倒是不知,我北越堂堂四大国之一,竟落魄到处理区区水患,都需要皇室亲王变卖家产了!这传出去,成何体统?让其它三国如何看我北越?”
说到这里,皇帝猛然抬高了音量。
吓得谢廷煜砰的双腿一屈就跪了下来,急急辩解。
“父皇,绝对没有这种事!这中间定有误会!”
“按照儿臣方才跟您说的法子,八万两白银绰绰有余,哪里需要儿臣的王妃去变卖家产了?请父皇明察!”
皇帝眯了眯眼:“当真?
“千真万确!”
谢廷煜一边大声回答,一边心底恨死了沈南星。一想到她,只恨不得将她扒了皮泄愤,却是半点旖旎的想法也无了。
蠢货!真是蠢货!
他是让她去变卖嫁妆不假,可这是能公然拿出来说的事吗?竟还传到了父皇耳朵里!
谢廷煜气得不轻:“父皇,儿臣以项上人头保证,绝无此事!儿臣两日后去凉州治理水患,您可以派当地官员监督儿臣,儿臣全部花费定能控制在八万两白银以内!”
可谁知皇帝却摇了摇头:“空穴不来风,你回去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朕。”
谢廷煜急了:“父皇,两日后儿臣便要出发去凉州了,这两日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提前准备......”
“行了!此事朕自有安排。”
“父皇!儿臣......”
“还不走?”
谢廷煜气得手背青筋暴起,却不敢发作。
在原地跪了半晌后,再生气也只能忍着,谢恩离开。
“沈南星!”
谢廷煜气得面色涨红,一双眼睛也充血赤红,一离开御书房就气冲冲的往宫外走。
他要去找沈南星算账!
蠢货!蠢货!
已经到手的鸭子,飞了!!!
-
御书房。
桂公公从一旁的隔间走出,给皇帝上了一杯茶水。
“陛下息怒,您当多注意身体。”
皇帝的神色比之面对谢廷煜时,和蔼了许多:“无碍。”
“这事总归是朕理亏,朕正愁该如何与他说呢!就收到了折子状告沈南星变卖靖王府家产筹银两......”
“倒是给了朕一个借口了。”
“只是煜儿这孩子太蠢了,与衡儿相比,他除了年龄长衡儿几岁,竟半点比不上衡儿聪慧机敏。”
“也是,他母妃便比不得衡儿的母妃......”
说到这儿,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神伤,折子也没心思看了。他站起身来:“走,去看看衡儿。”
桂公公从善如流的跟在他身后:“六皇子自小便聪慧异常,连许太傅都时常夸他呢!这会啊,他当是在练字。”
皇帝爽朗的笑出声来:“衡儿这孩子,向来不叫人操心......”
......
谢廷煜出了宫门就坐上马车,往靖王府去。
一路上他越想越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蠢的女人,竟将如此隐秘之事宣扬得人尽皆知!还坏了他的大计!
一路上便忍不住骂骂咧咧骂了一路。
只是正骂得痛快,跟在马车旁边走的幕僚却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听完之后顿时怒气顿消,唇角又扬了起来。
处理凉州水患也不是什么好差事,那地方偏僻,又逢大水,定是吃的住的都很差。若真要在那里待上半年,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谁爱去谁去!
若是他拿到了明威铁骑,谁还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便是父皇,也得看他几分眼色!
女人嘛,哄一哄也不算什么,就动动嘴的事。
看在沈南星那女人虽然蠢,但也确实是在努力给他筹银子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便不与她计较了。
他想通了个中关节,便对外头吩咐道:“去镜月湖订一艘画舫和一桌好酒好菜,再多订些烟花。”
想了想又对车夫道:“去永乐客栈,本王去换身衣裳。”
他看了一眼自已身上的黑色长袍,一脸嫌弃。
若不是父皇爱看黑色衣袍,他才懒得穿这颜色,又土又难看!也就是傅九离那阉人爱穿这颜色了......大抵是自卑吧,才整天穿的黑不溜秋的。
沈南星那女人最爱看他穿月白色,从小就喜欢。
每回他一穿白色,那女人就一脸花痴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对了,得再配一枚上好的玉佩。
那女人就是个花痴,最是迷恋他的容貌。
天色已慢慢黑了下来,南苑里已经亮起了灯笼。
沈南星此刻正优哉悠哉的坐在院中的贵妃椅上,一边吃着春杏喂的水果,一边想着今日忘了跟傅九离说,让他帮她查如何能找到明威铁骑的联络人了,那她便又有个借口可以去找他了。
想到这儿,便是连口中本来口感一般的橘子,都变得甜滋滋的了,让她舒爽的眉眼弯弯。
春杏见她喜欢吃,便又多剥了一个,分成小瓣喂给她。
便是在这时她接到了谢廷煜派人传来的消息。0339
说今夜月色正好,满天星辰如此美妙,适宜游湖。
他已订好了最大的画舫,在镜月湖等她,不见不散。
沈南星:???
沈知意是死的吗?还没哭着去找他?
他还有空邀她游湖?
第79章
他当他是傅九离啊?
“不去!”
沈南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谁要跟他去游湖啊?
他当自已是傅九离啊,一喊她她就去?
她翻了个白眼,甚至在贵妃榻上换了个姿势,看着夜空中又大又圆的月亮。
在这儿赏月不舒坦吗?跟谢廷煜那渣男赏月,将这美好的月色都玷污了。
春杏却想了想,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沈南星就来了精神,立刻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走!赏月去!”
......
沈南星如约而至镜月湖。
今夜圆月明朗,繁星点点,与湖边的各色灯笼辉映,映得镜月湖面波光粼粼。湖面上几艘漂亮的画舫飘荡着,隐隐有悠扬的乐声传来,还有人在湖边放花灯。
沈南星缓步而来,见此情景不禁勾起了唇角。
待拿到休书,她定要堂堂正正与傅九离来一回。
这镜月湖是几年前陛下吩咐开凿的一个人工湖,她却是忙着征战在外,只听说这湖夜色极美,却从未有机会来游玩,真真是可惜了。
她的好心情,在看见湖边等候他的谢廷煜时,戛然而止。
男人着一身月白长袍,黑发束起,头顶装饰一枚白玉冠,此时正背对着她,似在观湖面美景。
此时他的小厮看见了她,与他耳语几句,就见他一脸惊喜的转了过来:“星儿,你来了!”
沈南星抽了抽嘴角。
这男人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一看就不安好心。还有那笑容,分明是刻意做出来的,一点都不真诚。
也是,今日她为了给他筹那五万两白银,变卖了靖王府家产的事儿,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便是那再偏僻的地儿,她都花银子安排了人去把这消息给传播了一遍,当是全京城都已经知晓了。
这等丢人的事,恐怕那群最爱弹劾各色官员的文官老头子们,早已将这消息递了折子送到宫里陛下的书案上了。
他定然也已知道了消息,此时若还能对她有什么好颜色,才奇怪了。便是有,也是装的,比如他现在。
不过也无妨,不就是装吗?谁不会似的。
她扬起笑脸,亦是一脸惊喜,又低着脑袋故作娇羞:“煜哥哥,你今日怎么有空带星儿来游湖......”
说着这般矫揉造作的话,快把自已都恶心吐了。
心底却在想着,就最后陪你演一次好了。
毕竟,你的意儿当是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星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便是再忙,也该花时间多多陪你才是。”
男人温润如玉,指着在湖边停着的一艘画舫:“星儿,时辰不早了,咱们去画舫上吧!煜哥哥给你准备了惊喜......”
“星儿若是喜欢,以后煜哥哥每月都带你来玩儿。”
-
沈知意其实在被从田宅丢出去后,第一时间就抹着泪可怜兮兮的去了靖王府的角门。
她住在靖王府的那些日子曾多方打点,王府的下人几乎人人都受过她的恩惠,自然也包括角门守门的侍卫。
可未曾想,看守角门的侍卫竟翻了脸,连门都不让她进了。
她哭求了好久也无丝毫用处,最后还是她把头上唯一剩下的一支珍珠簪子给了他们,他们才勉强告诉她王爷不在府里,从昨日起就未曾回来过。
煜哥哥早晨是陪沈南星回门了,可现下沈南星都已经带人将她从田宅赶出来了,煜哥哥并没有出现,那便说明煜哥哥早已不在南阳侯府。
他也不在靖王府,那他在哪里呢?
沈知意没有丝毫头绪,可也不能穿着一身中衣在街上四处乱晃,便只能择小路绕大圈,才好不容易从后门回了南阳侯府。
狼狈不堪,直奔秋姨娘的秋棠院。
一路上难免被干活的丫鬟小厮看到,对她指指点点,她也顾不得了,只掩面快速跑到了秋棠苑。
一进门就见秋姨娘正坐在铜镜前卸妆,厚厚的妆容卸下,露出了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沈知意惊得瞪大了眼,她冲过去就扑进了秋姨娘怀里:“娘,您的脸怎么回事?是谁?谁竟敢打您?”
这侯府里,爹最是宠着娘,许氏又是个软弱的,祖父又高傲得很,其他人都是对娘捧着敬着,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打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