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才只散发出来了微弱的几分,但沈南星毕竟是重活一世,又被傅九离教导了几十年,如今心细如发,自然是察觉到了。
难道说,渣爹这些年,都是在装傻?
可他装傻的目的是什么呢?
回头还得好好查查才是......
沈南星暗暗压下心底的震惊,只当未察觉出不妥来。
她面上是一副伤心的表情,眼眶中眼泪将落未落,委委屈屈的。
“爹,您只道靖王来找女儿,女儿来得晚了些,您怎么不问问靖王做了什么?女儿好端端的,为何大婚第二日就跑回娘家?”
靖王忙站起身来,一脸担忧的来到沈南星的身旁。
“南星,你没事吧?可伤着了?”
他伸手便要牵过沈南星的手,却被她不经意间抬手整理头发的动作给避开了。
他也没恼,干脆长臂一伸,搂着女子的肩膀,强行将她带入了怀里,又看向沈渊,眉宇间带了几分不悦。
“爹,南星既已嫁给本王,便是本王的王妃,您怎么能动手打她呢?”
沈渊从善如流的道歉:“靖王殿下教训的是,臣一时还未习惯,方才一生气,便疏忽了此事。日后臣断不会如此了。”
说完又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瞧靖王多维护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为了一点小事就与靖王闹脾气!”
沈南星强忍着恶心才没将靖王推开。
上一世她有多爱这个男人,这一世便有多恨他。如今连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她都觉得浑身不适,被他碰到的位置,哪怕隔了几层布料,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才渣爹朝她扔茶杯的时候,她的余光分明看到,这男人面上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会倒是会装了。
一想到上一世他对自已的柔情蜜意全是装的,她就直犯恶心。便不想再忍,假装吃醋了一般一把将他推开。
“爹您别被他骗了,他昨日,昨日......他竟然......”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沈渊沉了脸:“好了!靖王已经跟我说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都容不下,日后怎么能做好王府的当家主母?”
“靖王堂堂一个王爷,还能一辈子就守着你一人不成?今日靖王都亲自来府上接你了,你耍耍小性子也便罢了,还想一直赖在王府不成?”
“小桃,现在就给王妃收拾东西,跟靖王回府。”
“是,老爷!”
小桃一直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这会听到老爷吩咐,一溜烟便跑回去收拾东西。
沈南星却将脑袋撇向一边:“我不回去。”
靖王耐着性子绕到了沈南星面前,笑着看她:“好啦,南星你别气了,煜哥哥知道错了,日后煜哥哥就守着你一人,可好?”
沈南星挑了挑眉,眼中闪过诧异:“那她呢?”
靖王眉心浮现一抹郁色,但很快被他掩盖:“你说那女人啊,昨日被陛下下旨打了三十大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昨日本王已连夜着人将她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咱们还是别提她了,莫要扫了兴致......”
“夫人,跟煜哥哥回靖王府,嗯?”
沈南星抬眼就看见了谢廷煜一双眼深情的看着她,若不是她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怕是还真会以为他有多爱她了。
对着讨厌的人竟也能做出这种深情的表情,恶心!
沈南星勾唇笑了:“听闻那女子是从勾栏院出来的,是么?”
靖王神色一僵。
沈南星未待他回答,便自顾接着道:“昨日我只匆匆看了一眼,还未看真切呢,就觉得这女子媚骨天成,那妖娆的身姿叫女子看了都心驰神往,想来定是勾栏院的妓子。”
“也难怪王爷着了她的算计呢!”
“也是,良家女子怎会如那女子那般不要脸皮子的?”
沈南星还兀自点了点头,故意忽略渣爹已经难看至极的脸色,抬眼看向靖王:“王爷,既是勾栏院的女子,妾身觉得,不妨将她送回勾栏院,如何?”
“若是送到庄子上,还要浪费庄子上的米粮。”
“但送回勾栏院的话,凭她的姿色定能为勾栏院多做许多生意,赚不少银子,也算是有利于北越国的国计民生了。”
沈南星皱着眉,一副为靖王府和北越国打算的模样:“王爷,您觉得如何?”
靖王死死捏紧拳头,心里已然怒火滔天,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他的意儿可是天上的仙女般的人儿。
她竟敢如此侮辱他的意儿!
可想起意儿昨夜与他说的话,他又只得生生将这股怒意压下。
昨日因着被九千岁拦了一道的缘故,他紧赶慢赶,将马儿骑得飞快,可待他回到王府的时候,兵部侍郎带着衙役已经到了。
他的意儿已经被人押着趴在了长凳上。
那兵部侍郎石磊向来就是个认死理的,只知秉公办事,从不讲情面。脾气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又臭又硬,软硬不吃。
回来得这样晚,他想找人替意儿挨打都来不及,石磊又死活不通情理,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被实打实的打了三十大板......
第18章
气得快爆炸了吧!活该!
几板子下去,意儿的衣裳便被鲜血染红。
因着有兵部侍郎亲自守着,衙役们为了表现自已,一个个打得卖力极了。
若不是他强硬拿了一根百年老参,让意儿含在嘴里吊着命,怕是都不用等到三十大板打完,意儿就已丧了命!
可就是这样的酷刑加身,连男子都是忍不住会惨叫出声的,他的意儿却自始至终死死咬着嘴唇,愣是未发出一声惨叫来。
一想起意儿那惨白的小脸,为了不发出声音嘴唇上被她自已咬出的一圈血印子,还有臀部的血肉模糊,谢廷煜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
尤其是臀部的血肉与衣裙都粘在了一起,几个医女用了几乎整整一夜,才将衣裙的碎布与血肉分开,为她上好了药。
意儿额头都是冷汗,长发全部被汗水浸湿,脸上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可想而知意儿受了多大的罪。
可这个女人呢?作为让意儿挨打的始作俑者,她睡到了日上三竿,让他足足等了她半日!
这叫人怎么不生气!
现在这女人又在诋毁意儿,还将话说得这般难听,真是该死!
谢廷煜死命压住想要一拳砸死眼前这女人的想法,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王妃说的是,本王回去就命人将她......送回勾栏院去。”
这话说得极其艰难,笑容几乎就快要维持不住。
可意儿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他的大计,为了他与意儿今后能光明正大的长相厮守,便卧薪尝胆一阵又何妨?
只要他拿到了她手上的那支军队,必定将今日之辱百倍千倍奉还于她!!!
沈南星假装看不见男人脸上扭曲的神色,轻笑道:“此事也算是靖王府内宅之事,既然妾身已成为靖王妃,那此事就交由妾身负责吧!妾身定会好生将那妓子送回勾栏院。”
“毕竟啊,勾栏院还指着她赚银子呢!”
说着她主动挽上了靖王的手臂,声音甜腻腻的:“煜哥哥,咱们这就回王府吧!别耽误时辰了,妾身还急着回王府处理事情呢!”
“这可是妾身嫁入靖王府处理的第一件事情,定要好好办妥了,莫叫人小瞧了去......”
“够了!”
一道怒喝声乍然响起。
沈南星抬眼望去,就见渣爹怒火正盛,脸都气红了。
而靖王么......
沈南星悄悄用余光看他,就见他脸色已经泛起青紫色,应当是实在气狠了,又死死压抑着。
气得快爆炸了吧!活该!
沈南星一脸天真:“爹,您怎么了?”
“女儿正与靖王商议处理那勾栏院的妓子呢!您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沈渊胸口剧烈起伏着,努力平息了好一会,才道:“不是,爹只是觉得,这等小事,既然靖王说了会吩咐人去做,你便无需理会了。”
“你堂堂靖王妃,一入府就处理这等不光彩的事,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你说呢?”
沈南星沉思了下,然后点了点头:“爹您说的是,那这事女儿就不插手了,相信王爷定会办妥的。”
“对吧王爷?”
“对,对。”谢廷煜赶紧赔着笑脸:“定不叫王妃失望。”
“那咱们这就回去吧!”谢廷煜趁热打铁。
得赶紧将这女人哄回去,今晚就圆房,然后趁着浓情蜜意时,便趁此机会哄她将明威铁骑的兵符给他才是......
可沈南星却道:“煜哥哥,既不用我处理那妓子了,我也许久没与母亲说过体已话了,今日想留下来陪陪母亲,可以吗?”
“煜哥哥你知道的,我扮作哥哥的那些年,常年与祖父在外征战,便很少与母亲相见。后来恢复女儿身才几月时间,便又嫁给了你,那几个月时间也都在忙着准备成亲的事......”
“今日索性已经回来了,我便想再在南阳侯府住一晚......”
沈南星越说声音越小,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无人注意到,她眼里闪过了一丝冷笑。
如今沈知意重伤,以这男人对她的感情,怕是心早已飞了,自已不回去岂不是正合他意。
她今日还不能回去,她一会还得去找傅九离帮忙呢!
不然,若真让渣爹抬了秋姨娘做平妻,她娘定会被欺负得死死的......
果然,谢廷煜只假意犹豫了一会儿,便同意了:“既然南星有这份孝心,那便在南阳侯府再住上一日吧!明日本王再来接你可好?”
一双眼含情脉脉。
“嗯。”沈南星娇羞点头。
谢廷煜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与沈渊告别后,便大步往侯府外走去。
那步子越走越快,直看得沈南星在心底冷笑。
这男人对沈知意倒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把人送到了乡下庄子上?
骗鬼呢!
定是找了个宅子金屋藏娇了,指不定离靖王府多近呢!
沈南星正盯着谢廷煜的背影发愣,就听到身后渣爹开口了:“南星,既是靖王同意你留下来陪你娘,你就好好陪着你娘。”
“想必你娘跟你说了,爹今日会抬你秋姨娘做平妻,你看好她,莫让她出来胡闹,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甩了甩袖子,就往外走。
靖王一大早就来了,他也一大早就被迫从秋儿的温香软玉里爬起来,他还没睡够呢!
正兴冲冲想回去补个觉,就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小厮。
小厮一边跑一边喊,一副急切的模样。
“老爷,老爷!”
沈渊满脸的不耐烦:“吵什么?懂不懂规矩?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吗?”
“老爷......”
小厮停下步伐,上气不接下气:“老爷,宫里来人了,带了圣旨。”
沈渊面色一变:“什么?还不快带我过去!”
沈渊快步来到大门口,就见陛下身边的桂公公笑眯眯的站在那儿,手里还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沈大人,大喜啊!”
“您夫人呢?快叫她出来接旨!”
第19章
来人,押着沈南星跪下
沈渊一听,登时便有些错愕。
“这圣旨......当真是给我夫人的?”
桂公公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千真万确啊沈大人,你这是高兴傻了吧!还不快快派人去请夫人出来接旨?”
沈渊一时有些云里雾里,这桂公公都说了是大喜,那必定是好事了,就是不知秋儿是做了什么,竟得了陛下的青眼。
要知道这桂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平日里惯会捧高踩低,见了三品以上大员还给几分面子,在他这种品级低连早朝都没资格上的小官面前,那眼睛都是长在天上的。
更别提他对谁如此和颜悦色了。
定是秋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竟让陛下专程下圣旨来夸她!
是了,秋儿平日里最是心善,做了什么好事入了陛下的眼也是正常。
顷刻间思维便已千回百转。
沈渊心里有了底,便眉开眼笑的对方才带自已过来的小厮道:“请夫人来侯府大门口接旨,要快!”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双手捧着递给桂公公:“多谢公公跑这一趟了,这点银子您拿去买些茶水吃,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桂公公接过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大人客气了。”
沈渊满脸堆笑:“公公,可否方便透露一下,这圣旨里头说的,是什么喜事呀?”
桂公公笑着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却卖了个关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了,这圣旨内容啊,还是等夫人来了杂家再宣读吧!”
“公公说的是!是下官心急了!”
沈渊拱手行了一礼,心底抓耳挠腮痒得没办法,却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夫人过来。
他一直盯着后院的方向,焦急等待着。
谁知未等来秋儿,却等来了沈南星那个逆女。
沈南星今日仍是穿着一身绿色衣裙,带着春杏慢悠悠走了过来。
她本想去离王府找九千岁,结果还未出门便见渣爹和陛下身边的桂公公站在大门口,渣爹还一直朝自已这边张望着,不知道是在等谁。
她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朝着桂公公拱了拱手:“桂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侯府了?”
桂公公将手中的圣旨扬了扬,依然是笑眯眯的:“杂家见过王妃娘娘,杂家今日来侯府是来送圣旨的,只等夫人来了便宣旨。”
“王妃娘娘这是要外出吗?不妨留下一块听旨?”
沈南星从善如流答应:“好的公公,那南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心里却在想着,桂公公既是要等娘来了宣旨,那这圣旨便是给娘的?
可上一世这时候,并未听说陛下给侯府下了什么圣旨啊!
但见桂公公脸色,此番应该是个喜事。就是不知是何喜事了。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不远处一女子在两名丫鬟的陪伴下迈着小碎步,优雅的朝大门口走过来。
沈南星皱了皱眉。
是秋姨娘!
桂公公宣旨,她一个妾室来这儿做什么?
只见她仍穿着一身粉色衣裙,只是不似昨日那身衣裳那般紧致,领口也不似往常那般低,只是那媚态却没有丝毫收敛,走一步便扭一下,婀娜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