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似雪莫名想起之前赫连燕月“能让人几天下不来床”的流言了。
虽然两件事毫不相干,但赫连燕月方才的眼神总在反复涌现方才和赫连燕月拥吻时的沉溺与窒息感,纠缠着他的心不放。
……他甚至还想多亲一次。
意识到自己想法后,他的后背阵阵恶寒,才发觉脑海里涌现了多么可怖的想法。
不过就是做戏的亲吻,他怎么可能对好兄弟产生想法。
绝不可能。
梅似雪打了个激灵。
他们两个?鳯仅仅是搭伙过日子,这些日常都是做给世人看的而已,仅此而已。他反复劝说自己。
他急忙摒弃内心的想法,尴尬之后,他率先转换话题,磕磕绊绊道:
“明明是你射箭最厉害,怎么忽然……反倒夸起我来了?”
赫连燕月把黑鱼翻了个面,回忆道:
“我幼时和你一样不会习箭。只是有位小傻子饿了三天,为了避开底下的眼线,我只能偷习射箭,提前捕猎给他。”
眼见梅似雪啃完了烤兔,赫连燕月又将一串烤鱼递过,补充道:
“嗯,我怕他觉得麻烦,便诓骗是我从父王那里拿的。小傻子还信了好几个月。”
鱼肉软烂香甜,所有刺都被认真剔除了,梅似雪啃起来相当方便。
他问道:“那位小傻子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赫连燕月手指蜷起,抵着下颌,沉思片刻说道:“嗯,算是我的童养夫。”
童养……夫?
梅似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梅似雪以手支颐,被人捷足先登的消息让他的心底莫名其妙的泛酸,他犹豫了好久才说道:
“那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赫连燕月满眼都是兴味,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很喜欢。直到现在都还很喜欢。”
“哦。那好吧。”
梅似雪撇撇嘴,心底的不爽让他的兴致全无。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剩下的烤鱼你吃吧,我不吃了。”
赫连燕月扯了下嘴角,他拉住梅似雪的衣袖,故意问道:
“怎么不问问那个人是谁?”
“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梅似雪口是心非地说道。
赫连燕月也不气恼,他朝着不远处的军营扬扬下颌,示意梅似雪往那边看去:
“今晚就在那里睡吧。怎么样?”
听到是要去军营,梅似雪的脚步停了下来,即便生着闷气,还是能屈能伸地“嗯”了一声。
算了,正合他意。
……
营帐前,一位侍从迅速赶来,双手奉与赫连燕月一封密函,像是有急事似的。
梅似雪注意到,这位侍从注视自己的目光带有些许敌意,而并非以往其他人的嘲讽刺看得梅似雪不太舒服。
但很快,侍从的神色便恢复如常,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主上。]
[这是吾良族部落呈递的加急信函,请您过目。]
赫连燕月冷道:“嗯。”
接过信笺后,赫连燕月的神色并不是很好。
“这是什么啊?”
侍从走后,梅似雪疑惑地看向赫连燕月。
“没什么,一些军机要闻罢了。”
而赫连燕月没有拆开信匣,而是将其随意丢入火炉中。
火苗“啪”地一声迅速窜起,差点燎到梅似雪鬓角的发丝,滚烫的热流扑得他难受。
梅似雪畏葸地往后退却一步。
既然是军机要闻,赫连燕月为何还要烧掉。更奇怪了。
赫连燕月特意将多垫了两层厚褥的位置预留给梅似雪,说道:
“过来。试试软不软。”
“喔,来了。”梅似雪转头,郁闷应道。
就是这一刻,他瞥见了桌案上陈旧信匣,不出所料,是被上锁了的。
形状颜色之类的特征都对应得上,那么这就是梅静姝提及的信匣吧。
但想打开,还需要钥匙。
好在事情已然有了眉目,梅似雪放松地舒口气,之前那位侍从的异常暂时被他抛在脑后。
但梅似雪没有注意到的是——
火炉中未燃尽的信笺上,模糊地写着“谨防”、“似雪”、“中原细作”、“两位”的字样。
灰烬轻轻飘落在地。
青萍之末,风波又起。
第二十章
梅似雪试了下床,说道:“的确挺软的。”
他抱着被褥就要铺在地上,但是却被赫连燕月拦住:“你要做什么?”
梅似雪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睡地上,之前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虽然每天晚上都是睡在地上,第二天还是会准确无误地从床上醒来。
赫连燕月若有所思:“今天天凉。回到床上睡吧。”
“嗯。”虽然梅似雪嘴上是答应的,但神情依旧是郁郁不乐。
梅似雪蜷缩在被褥的角落,只留给
赫连燕月一个寂寞而孤傲的背影。
原来还在生气。
赫连燕月强忍着笑意,侧过身探出一指探在他的后腰上,梅似雪很明显是感受到了,稍微往内缩了一缩,最后还是不肯转过头看他一眼。
脾气倒是不小。
“阿雪。”赫连燕月唤他。
“嗯,听见了。”梅似雪没好气地应道。
皎洁的月光落在梅似雪的侧颜上,为其镀上冷清的银辉,他看着天边已缺的下弦月,眸底神情黯淡,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不久,这个话匣子率先开口了:
“明天我还是不亲你了。否则以我们现在的身份继续亲下去,你的童养夫会生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浓浓醋意。
赫连燕月也不解释,反而问道:“那我们之间是什么身份?”
“我们的身份是——”梅似雪张了张口,那句“拜过堂”也没说出来。
的确,好像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做出什么,都应该是合乎情理的才对。
赫连燕月忍笑忍得很艰难,他悄悄牵过梅似雪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心口:
“以我们的身份,难道不可以做这些事情吗?”
心跳有力、有点快。
梅似雪在他的颈间摸到了一个硬物,好像是钥匙的形状。
是巧合吗?
会不会这个东西就是打开信匣的钥匙?梅似雪思考。
他无声无息地缩到赫连燕月的怀里,捞过他的小臂搭在自己肩头,小声说道:
“好了,现在神明总该不会责备我们了,睡觉。”
赫连燕月也对梅似雪方才的动作有些意外,顺应地挑起他的发尾,回应道:“嗯。”
事实上,梅似雪一晚上没有睡着,反倒是赫连燕月睡得很快,可即便是睡着了,他的手还是握着梅似雪的。
天泛起鱼肚白,绽开熹光。
梅似雪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去。
他绷紧了心弦,还没等碰到他的颈肩,钥匙便滑落至枕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悄悄把钥匙攥在掌心。
他只要再稍微让赫连燕月的手臂动一寸的距离,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走下去,打开那个信匣了。
赫连燕月的胸口有节律的起伏着,应该是熟睡着的,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
梅似雪的额头冷汗密密,他努力将赫连燕月手臂挪移,但幸好,他从始至终毫无动作。
“对不起。我看一眼就放回去,不会拿去做什么的。”
梅似雪站在赫连燕月身边,小声谴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