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开始,许烟作为TR周刊的首席记者,自然首当其冲。
遵循惯例的问题抛了几个,开始进入敏感话题。
许烟笑容官方,“秦总是泗城新贵,至今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请问秦总,您对择偶有什么要求吗?”
秦冽修长的手指拨转手里的念珠,语气淡漠,“没有要求。”
许烟点头轻笑,颇为人情世故的附和,“一般要求高的人,都说自己没有要求。”
秦冽眉眼清冷,“我说的是事实。”
听到秦冽的话,许烟身子僵了下,不动声色的错开视线,继续问下一个问题,“秦总现在有女朋友吗?”
秦冽面不改色,“正在谈离婚阶段。”
秦冽话落,摄像棚内炸了锅。
“离婚?”
“秦大佬什么时候结的婚?”
“没听说啊!”
“卧槽,卧槽,这个爆料很足啊,商界大佬隐婚又离婚,我们这刊肯定大卖。”
摄像棚里七嘴八舌,后期制作从耳麦里跟许烟对话,“老大,这个爆料很有热度,你继续问,问他什么时候结的婚,又什么时候离的婚,最好再问一下他的离婚原因。”
许烟跟秦冽对视,落在问题卡上的手指略蜷,没想到他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数秒后,淡定自若地问,“之前从没听说过秦总已婚的消息,冒昧问您一句,您什么时候结的婚?”
秦冽嗓音低沉,“去年深秋。”
许烟淡淡地笑,“秦总保密工作做的真好。”
秦冽轻挑了下眉梢,神情不辩喜怒,“对方不愿意公开。”
说完,又补了句,“大概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秦冽这话许烟没法接,莞尔一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秦总方便透露下您离婚的原因吗?”
秦冽闻言,拨动念珠的手一顿,似笑非笑,在众目睽睽下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反问,“我离婚的原因,你不知道?”
第4章
她想离,拦不住秦冽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嘲。
两人对视数秒,许烟微微一笑,“既然秦总不方便说,那我也不好勉强,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
采访进行了两个小时。
从秦冽的企业规划到私生活,许烟问的事无巨细。
采访结束,许烟站起身跟秦冽握手道别。
秦冽视线下垂,扫了一眼许烟白皙纤细的指尖,淡漠握上,“合作愉快。”
许烟回笑,声音温和却疏离,“多谢秦总配合。”
送走秦冽,许烟抬手把自己衬衣领上的麦克风取下交给了身边的助理。
助理接过,一脸八卦地问,“老大,你说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嫁给秦总这么优秀的男人啊?要钱有钱,要颜有颜。”
许烟思忖了会儿说,“家族联姻吧。”
助理点点头,没瞧出许烟眼底的那点晦暗,“确实,一般这个级别的男人,都难逃家族联姻。”
许烟笑笑没接话。
从摄影棚出来,许烟刚走两步就收到了秦冽的微信。
许烟指尖划过屏幕打开:晚上一起回家吃饭。
末尾句号。
不是询问。
只是通知她一声。
许烟:你还没跟家里说我们离婚的事?
秦冽过了大约半分钟后回复:你说了?
许烟抿唇,她也没说。
许家最近一摊子烂事,轮不到她说这点小事。
许烟正在想该怎么回复,秦冽第二条信息紧接着发了过来:晚上我让司机去接你?
态度不容拒绝。
许烟:我自己开车过去。
许烟和秦冽是标准的家族联姻。
在秦冽三岁,许烟出生的那刻,两家老爷子就给两人定好了娃娃亲。
两家本就是世交,再加上企业之间的往来,两人联姻是亲上加上,也是强强联合。
婚姻不在,两家的利益和情分还在。
即便两人离了婚,两家人的关系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晚上下班,许烟开车抵达秦家老宅。
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打电话的秦冽。
秦冽背对着她,黑色衬衣长裤,单手抄兜,袖口被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秦冽轻笑一声,嗓音慵懒道,“离了,她想离,拦不住。”
秦冽话落,顿了顿,又说,“离了就离了,没什么。”
这个‘她’。
很显然是指许烟。
秦冽对于两人的婚姻态度,向来是云淡风轻、玩世不恭。
不论是结婚还是离婚,秦冽始终都是一句话,“你考虑好就行,别后悔。”
结婚的时候,许烟听到他这句话,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底小鹿乱撞。
离婚的时候,许烟再听到他这句话,面上和心底都成了一汪死水,那只鹿,撞了半年,撞死了。
秦冽打完电话,转头时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许烟。
两人对视,许烟率先客套颔首,“秦……总。”
许烟这声‘秦总’喊得疏离,秦冽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随后勾唇一笑,“进去吧。”
许烟,“嗯。”
许烟说罢,两人并肩进门。
刚走到门口,里面传出一阵谈话声。
“烟烟他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乔在外面养了个小三,听说那个小三还给老乔生了一儿一女。”
第5章
亲妈吐槽最致命许烟没想到许家那点烂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秦冽面前曝了光。
察觉到秦冽看过来的视线,许烟故作淡定弯腰在玄关处换鞋。
秦冽侧头看她,本就深邃的眸色又暗了几分。
老乔,许烟那位靠入赘起家的父亲。
三十年前,许氏总裁独女许静对穷小子乔弘毅一见钟情,不顾一切选择下嫁。
本以为是郎情妾意,没想到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许静把乔弘毅当良人。
乔弘毅把她当捷径。
不得不说,乔弘毅伪装的极好。
几十年如一日,硬生生把许老爷子手里的股份骗了一半,又斩了许静在公司的左膀右臂,这才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等到许老爷子和许静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乔弘毅已经在公司站稳了脚。
最先发现许烟和秦冽回来的人是秦家的保姆。
保姆不动声色的给秦母使眼色。
秦母回神,在看到许烟后,先是尴尬了一阵,随后起身走向她,轻叹口气,索性把话摊开了说,“都听到了?”
许烟浅笑默认,没直接拆秦母的台让她难堪。
秦母是打小看着许烟长大的,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心疼道,“没事,别怕,就算天塌了,有秦家给你顶着。”
许烟懂事回应,“谢谢妈。”
秦母,“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完,秦母看向秦冽,神情上看不出什么,但语气里却莫名带了几分火气,“是吧?”
秦冽正俯身换拖鞋,突然被点名,抬了下眼,眼眸情绪不多,“嗯。”
晚饭期间,秦父和秦母说了许多宽慰许烟的话。
让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他们说。
许烟一一应下,心里却没当真。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树倒猢狲散。
联姻来的婚姻,别说她跟秦冽已经准备离婚,就算没离,在出了这件事后,两人会走到哪一步都不好说。
即便两家是世交,利益面前,谁也不敢赌人性。
饭后,许烟按照以往的习惯留宿,早早回了卧房休息。
秦冽站在院子里抽烟,刚抽了一半,被从客厅里拢着披肩出来的秦母打断,“怎么不回卧室?”
秦冽弹了弹烟灰,懒散回应,“看夜景。”
秦母,“看夜景还是心虚不敢回?”
秦冽挑眉,“?”
秦母蔑笑,双手环胸,一副我早就已经掌握全盘实情的模样,“装的挺累吧?”
秦冽把烟重新咬在嘴前,轻笑,“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冽话落,秦母往后看了一眼,确定许烟没下楼,往他身边靠了靠,鄙夷道,“有胆子离婚,没胆子跟家里说?”
秦冽嘴角的烟蒂彻底咬扁。
秦母看热闹不嫌事大,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家儿子,“我早料到你们俩长久不了,就你这个德行,孤独终老的命。”
很好,秦冽尝到了烟蒂的棉絮。
见自家儿子后牙槽都快咬碎了,秦母撇了撇嘴继续说,“说实话,你也就是我儿子,不然我真觉得你配不上烟烟。”
秦冽,“……”
杀人诛心。
尤其是来自亲妈的吐槽最为致命。
秦母说完,秦冽沉默了一会儿,取下嘴角的烟掐灭,“妈。”
秦母好整以暇的看他,“喊妈做什么?让我嘴下留情?”
秦冽无奈捏眉心,似笑非笑,“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
第6章
蓄谋已久听到秦冽说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秦母嗓子里没说完的话如数噎了回去。
秦冽这话说的挺伤人,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不爱就是不爱,有关荷尔蒙那点事,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逼急了,反倒适得其反。
话聊到这个份上,母子两颇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
秦母横了秦冽一眼,转身气鼓鼓地拢着披肩往回走。
目送秦母离开,秦冽吹了会儿冷风也回了房间。
卧室里,许烟刚洗完澡,看到秦冽进门,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投入工作。
秦冽迈步走到衣帽间取睡衣,听着身后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舌尖抵了下后牙槽,拎着睡衣进了浴室。
衣服脱下,宽肩窄腰,露出了腹肌。
随着淋浴喷头的水落下,秦冽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老婆娘家出了那么大的动荡,他却半点不知情。
确实挺无情。
不过比起他的无情,某人……似乎更凉薄。
秦冽从浴室出来时,许烟还在工作。
秦冽在床边坐下,双腿微敞,身子前倾,正准备擦头发,身后传来许烟疏离的声音,“晚上我们俩分开睡。”
秦冽闻声回头,“什么?”
许烟白皙的指尖落在键盘上点了个回车键,答非所问,“你对前任还余情未了吗?”
秦冽蹙眉,“许烟……”
瞧他像是不耐烦准备解释,许烟用指尖点了点屏幕,“公事。”
今天采访的时候她遗漏的问题。
秦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一颗心往下沉了不止一寸。
是他的采访稿。
秦冽眼睛眯了眯,虽然沐浴过,但身上还是有淡淡地烟草香,“你在采访我?”
许烟跟他对视,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你要是不想现在回答,我可以明天跟你的助理单独约时间。”
秦冽被她的态度气笑,“你觉得我像是吃回头草的人?”
余情未了。
不吃回头草。
许烟点点头,就当他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许烟完善采访稿,秦冽看着她尽职尽责的样子,莫名想到了上周在浴室。
禁欲的人纵欲的时候格外迷人。
男女都一样。
秦冽视线从许烟眉眼扫到她红唇,喉结滚动。
秦冽正出神,许烟忽然抬眼,“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