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来一把椅子,
让九奴坐下,自己遂即坐在另外一侧,似笑非笑望着竹墨。
“你怎么知道祖师爷还活着?”竹墨了解杜圣兰,这必定是一场有备而来。
“大过年的,又在说傻话了。”杜圣兰幽幽道:“知道各位都怀念祖师爷,但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在场众人目光多少有了变化,这代表了对方的一种态度:愿意保守秘密。
杜圣兰目光飘向剑灵身上:“对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碎星剑的姊妹剑,碎胥剑?”
被称作冷面铁血的刑堂长老脸皮一抽,好一把姊妹剑,属实睁着眼说瞎话。
竹墨冷漠道:“条件。”
杜圣兰嘴角笑容弧度逐渐扩大,侧身望向身边人:“变回你真正的样子吧,顾崖木。”
“……”顾崖木真切感受到他的心情是相当不错,这个时候都不忘说玩笑话。
银光一闪,所谓的护卫加炼器师不见了,银龙漂浮在半空中,龙目没有任何温度地盯着斩月山一众人。
“恶龙!”李道子等人下意识就要出手。
杜圣兰笑容陡然消失:“你再仔细看看。”
随着刚刚所有人拿出武器,剑堂的温度骤然降低。杜圣兰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直视李道子:“囚禁在斩月山的那头龙已经死了,何况那是一条白龙,这是银龙,您老眼昏花了吗?”
顾崖木被囚禁在龙泉瀑布底部,斩月山罕有弟子见过恶龙真容,但李道子是见过的,这些长老也是。
杜圣兰继续面不改色道:“恶龙已经死在了我这朋友手中,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仁义堂堂主,银龙。”
“……”
胥洲活着带来的痛苦,都没有此刻杜圣兰信口胡诌带来的多。
杜圣兰说出了最终诉求:“近来堂内有人怀疑我朋友的身份,准备挑起是非,斩月山正气凛然,想必不会眼见他被污蔑。”语毕,‘啪’地一下拍向扶手:“白龙做得恶,凭什么让银龙来背锅?”
坦白讲,这一刻,顾崖木甚至都微微别过脸,好像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离谱的言论一句句砸下来,众人终于明白了杜圣兰的意思,这是假扮绝杀殿殿主被发现了,想让他们去圆谎。
耐心等了片刻,杜圣兰问:“诸位意下如何?”
他的视线故意落在了铁面无私的刑堂长老身上。
竹墨全程没有开口,刑堂长老明白了宗主目前的决定,面沉如水地点了点头。
杜圣兰起身:“那就不打扰了。”和竹墨擦身而过的瞬间,笑意不达眼底:“新年快乐,替我给祖师爷上柱香。”
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他没有提出带走剑灵,碎星剑刚刚修复,剑灵尚在虚弱期,当初的重创想要恢复过来,少说也要百年。杜圣兰有信心,别说百年,给他二十年,剑灵都不会再是个威胁。
一出斩月山,杜圣兰发现守山弟子换成了内门弟子。料想接下来竹墨会限制山中弟子外出,保密他拜访过斩月山的事情,防止外人有不必要的联想。
魇用鬼修模糊阴犬的视线,躲在杜家附近,阴犬的追击计划被迫暂时终止,杜圣兰厚颜无耻地邀请它再去仁义堂住两天,顺便可以监督雪花狮子读书。用牺牲孩子童年的代价,暂时换得了一份安全保证。
接下来数日,顾崖木一直待在仁义堂,杜圣兰继续扮演着他的天生圣人。
正月初五,异变陡生。
以原来的一位分殿堂主为首,突然聚集起来不少高手,里里外外包围了仁义堂。当然仁义堂内本身也是高手无数,还有听到消息立刻赶回来的修士,双方陷入对峙状态。
街道上一阵风吹过,卷起的残叶插在了分殿堂主的鬓角。
他眼皮一跳……人呢?
这种对峙难道不应该引来很多修士围观?
现实是街道空无一人,像是被清空了一样,大家用一炷香的时间远离是非之地,显然先前医谷的群体渡劫已经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分殿堂主是算好时间来的,他再自命不凡,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撼动顾崖木,最好的办法就是借他人之手。
今日一早他书信一封去斩月山,愿用项上人头为担保,表示自由城一战胜者其实是恶龙,绝杀殿殿主被替换。信中特别强调他已经从蝴蝶小妖的记忆中得到证实,斩月山若是不信,可以抓捕一只蝴蝶小妖,真相自现。
分殿堂主体内还有神秘人留下的阵法,哪怕顾崖木出手,也能帮他拖延到斩月山来。只听他高喝道:“绝杀殿殿主已死,现在这位,是恶龙!”
这个开场白,直接让很远处撤走的人,忍不住后退了一千米。
和分殿堂主对峙的人手尚未被动摇,但他接下来一句话说得很妙:“我无意和诸位动手,线索已经整理好送去给斩月山,稍后会有人亲自来确认。”
他这般有恃无恐,反而让人不太好确认了。
不过谁也不想死,哪怕仍旧坚定地认为顾崖木是绝杀殿殿主的佣兵们,同样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斩月山来人,看看形式怎么发展。
分殿堂主提气传音,几乎整片街道都能听见:“稍后若不是,我愿以死谢罪。”
有阵法拖延,他倒希望顾崖木现在出手,这样就能坐实对方心虚。
消息很快传遍了城内,甚至城外,天机楼最先来人,来得还是总管事,总管事阅历多,认为分殿堂主说得极有可能是真事,如果当初死得是绝杀殿殿主,活着的是恶龙,很多事情从逻辑上看更合理。
仁义堂离裴家不远,大长老正要往这边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妨一起去看看。”
裴琉焰素白的衣裙几乎和天地间融为一体。
大长老神情变得难看。
裴琉焰冷笑:“血脉灵台,这世上恐怕没有比长老更会说瞎话的人了。”
若不是玉面刀误打误撞对杜圣兰出手,她或许还会被蒙在鼓里。无论是速度,还是那些陌生的招式,无疑说明此人并非裴木寒。
“走吧。”裴琉焰撕裂空间,斜眼望着大长老:“去看一下,一头龙的末日。”
……
裴家和天机楼的出现,并未引起过多讨论,两股势力原本就是同一座城内外,来很正常。倒是裴琉焰的容颜,哪怕今日有白纱遮挡,依旧让不少人意乱神迷。
两大势力全部到场,看热闹的渐渐多了起来,也敢稍微离得近了一些。
他们尚未聚集,突然自动朝两边散开。
远处走来的一队人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势,斩月山的宗门服饰很简单,但只要出现,一定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存在。伴随着他们到来,周围的议论声沸沸扬扬,整个气氛像是被煮开了的水,瞬间高涨。
仁义堂的大门也在这时终于推开,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血袍男子出现。
骨子对绝杀殿殿主的恐惧让分殿堂主下意识喉头一动,很快他强行冷静下来,这是个冒牌货,从对待蝴蝶小妖的转变和仁义堂的设立来看,可能还是一只想要弃恶从善的龙。
骨子里的欺软怕硬让分殿堂主放松了不少,潜意识中,从善之人一定比为恶之人好对付。
“竹墨亲自来了。”天机楼总管事的暗卫提醒他站远一点。
如何确定对方是不是龙,最直接的方式必定是交手,这个过程中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一剑飞出,竹墨没有任何废话,一出就是绝招,面对毫无预兆的一剑,顾崖木五指成爪,坚硬的龙爪和剑身碰撞铮铮作响。
周围人纷纷朝后闪躲,分殿堂主不惜为剑气所伤,也要看清战局,狞笑着吼道:“看到了吗?它是龙!是龙!!”
仁义堂外,杀手转行的佣兵们大受震撼,一时都不知道刀锋该对准谁。准备退走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惊讶的神情不比佣兵少。
在分殿堂主的大吼大叫中,竹墨长剑蓦然归鞘,转身离开。
分殿殿主狰狞的笑容凝固,回过神忙道:“恶龙从斩月山出逃,竹宗主……”
竹墨回过头,眼神扫过来前,渡劫期的威压让分殿堂主下意识后退一步。
其他人更是不理解竹墨的作为,恶龙和斩月山不死不休,今日天生地利人和,有那些被策反的仁义堂前杀手为助力,竹墨怎么可能离开?
“不是他。”竹墨淡淡道:“恶龙乃是一条白龙,右爪被削掉了两根龙趾。”
顾崖木右爪还没变回来,上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银色鳞片,并且很完整。
竹墨又道:“白龙被镇压千年,就算还活着,实力也会不断衰退,接我八成剑力,不可能寸步不退。”
人群中,大长老面上的褶子都开始跳动,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放屁。”
世界上竟有比自己更会说瞎话的。
裴琉焰微微蹙眉,猜测不到竹墨帮忙圆谎的原因。
“不可能!”分殿堂主失声道:“他分明就是一头龙。”
“本座本体的确是龙。”顾崖木一开口,所有的目光同时向他汇聚而来:“否则当日,如何能屠龙?”
面具遮掩不住讥讽的眼神,顾崖木站在台阶上,像是俯瞰蝼蚁一样俯视分殿堂主:“当初本座横空出世,绝杀殿异军突起,其中需要多少资源投入。如此巨额的财富,除了龙,谁还有能力做到?”
不远处大长老听得只想抡起拳头,上前去用最野蛮的方式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绝杀殿成立,那是杜家出了资源,裴家又投入了大部分财力支持,至于裴木寒需要隐藏身份,当然是横空出世。
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
天地间很久没有龙再出现过
,众人潜意识认为这个种族已经绝迹,随着恶龙战死,龙族走向了灭亡,但这不过是猜测。人群中也有人曾亲眼经过杜圣兰当日骑龙渡劫的蜃景,回忆许久,无法确定是不是龙爪是不是完整的,毕竟蜃景呈现出的景象难免存在些失真,而且谁会去注意这点细节。
三言两语解释完,顾崖木抬起手,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能被一个分殿堂主策反的,全都是不安于现状想要重新回到杀手行当的人,面对潜在的隐患,顾崖木没有丝毫犹豫。
倘若这些人团结一心,还有可能负隅抵抗稍许,但第一个逃的就是组织这次计划的人,眼看竹墨没有要自己的命,分殿堂主释放身体中的阵法,掠身而去。先前什么要以性命担保的鬼话,完全被他抛诸脑后。
逃跑过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银龙和白龙,有区别吗?然而他没有任何反驳的点,因为竹墨在顾崖木是不是恶龙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说谎的理由。
飞到一半,分殿堂主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顾崖木还在不紧不慢毁着阵法,松了口气。
藏阵于体内,对元气耗损很大,分殿堂主冒着伤到本源的风险,不敢停顿,一直飞到数百里外的荒坡,才终于喘息。
“逃出来了……”
分殿堂主大汗淋漓,目中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放松的神情尚未持续多久,面色倏地一变,阳光下,地上的影子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只狗。
阴影拉长,逐渐变得立体,在分殿堂主惊恐的眼神中,蔓延而来。
……
仁义堂外的厮杀还在继续,顾崖木亲自出手,见逃走无望,有人立刻跪地求饶:“我们都是被迷惑而来,以为殿主被害,想要为殿主报仇。”
顾崖木:“死和自废修为间,选一个。”
求饶的人眼神闪烁:“殿主,我等真的是为了……”
话音未落,睁大眼睛倒下。
顾崖木看向其他人。
“跑!”没有丝毫迟疑,这些人朝四面八方逃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跑出去一两个。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现实是谁都没跑出去,血花在半空中爆开,金属碰撞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开了,唯恐被波及到。
裴萤带回了最后一具尸体,面无表情道:“能一次性清理这么多隐患,真该感激一下那位堂主。”
仁义堂的麻烦差不多处理干净了,真正的余波才刚刚起来。从昔日手下反叛,到竹墨亲临仁义堂,再到最后仁义堂堂主是银龙,恶龙是白龙的反转,消息疯传。
最后少不得也传进了胥洲的耳中
其实早在竹墨出现的时候,胥洲就已经知道失败了,他嘴角渗着一丝血迹,并非被气吐血,而是和其修炼的功法相关。资质受限,剑道和阵法都无法帮助他更近一步,胥洲苦寻各种解决之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终被他寻得一门气运之术。
这门术法来自傀儡门,昔日傀儡门乱抓活物研究,甚至把主意打到了龙身上,最后为顾崖木所灭。顾崖木虽喜黑暗类邪术,但对活体研究完全没兴趣,反而让胥洲捡了便宜。
在挑选典籍搬去斩月山时,胥洲意外发现了这门功法。随后他又学会了望气术,观万物气运,发现这头龙居然气运滔天时,顿时心生歹念。
这些年他一直惴惴不安,镇压巨龙时,本该是顾崖木气运耗尽时,但对方依旧有气运残存,微弱却没有任何熄灭的趋势。
为永绝后患,自身能力不够的胥洲定下日后成为斩月山宗主的条件,看谁能伤到恶龙最深。如果不是被迫假死,他还会搞一场屠龙活动。
这门功法的弊端便是,每次失败都会有损自身。胥洲擦去嘴角的血迹,迅速作出判断,能让竹墨受制于人去仁义堂作伪证,八成和自己相关。
想到这里,他脚步匆匆从阵法师协会离开,大雁城已经不安全了,一旦竹墨知晓自己活着的事实,为了斩月山名誉,必然会出手。
“老夫新找到一个阵法……”
阵法师协会会长话还没说完,就看胥洲阴沉着脸冲出去,不知去干什么。
路至半途,发现有剑修正在朝大雁城而去,胥洲愈发觉得不会是巧合,能这么快找到这里,少不了有杜圣兰提供消息。
杜圣兰做得很绝,阴犬虽只擅长追踪死物气息,但通过气息残留,完全可以判断胥洲最近有没有在一座城市滞留过。仁义堂的情报网和斩月山的双重动作,胥洲头回体验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压迫感。
他决定去找和竹墨不对付的势力,再以自身身份为凭说动对方。自己还擅长布置阵法,被收留的可能性很大。
符合上述条件的,只有杜青光。
胥洲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杜青光近来好像和竹墨有来往,权衡一番后他最终决定横穿十万大山,绕道去墨家。没了剑灵,墨家如今正是缺乏其他力量灌入的时候。
深山入口,一青衣剑客正仰面望着大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无形的结界迫使胥洲停下,当看到杜青光的一瞬,胥洲充斥着惊诧,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出现这里。
“随便走走。”简洁的四个字,似乎是杜青光看出了他的疑问,并作出回答。
胥洲提起强烈的警惕,他已经谨慎到了变态的地步,仙人开坛讲道都没有现身,如今看到杜青光,发现后者周身环绕着虚无却澎湃的气运,就像是短时间突然窜升。
诸多疑问缠绕心底,胥洲开口直接道出最关键的部分:“我可以成为你对付斩月山的筹码。”
话一出口,见杜青光毫无所动,顿觉不妙。
对杜青光而言,斩月山也好,胥洲的身份也罢,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目前来说竹墨倒是有点分量,日后想要破开界壁,对付冥都,竹墨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没有觉得最近很倒霉?”
何止是倒霉,胥洲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一次计划的失败,会让自己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多年来,你窃取四大家族气运,不久前我讨回了点,用来戮仙。”
胥洲面色剧变,他知道,他居然都知道!
杜青光既然知道,势必不止是讨回,肯定还做了什么手脚。
“我……”胥洲开口似要解释,身前却浮现出一个圆形的光圈,这阵法比当日杜圣兰的传送阵精妙很多,分三层,传送门在最里面一层,哪怕敌人要破坏,也得先破前面两座大阵。
杜青光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垂死前的挣扎,他被阵法拖延,胥洲也同样被一道黑影缠住。
魇残忍地进行攻击,内心想得却是得到仙根后,如何用最折磨人的手法弄死这个把它当打手用得杜青光。
一场异常残酷的追杀在十万大山中爆发。
昔日杜圣兰也曾在这里被杜家长老追杀,胥洲此时的状态比曾经的杜圣兰还要狼狈。当然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活的,哪怕面对渡劫,也能拖延逃生,问题在于还有一只阴犬需要对付。
剑光闪过,体内的真气颤抖,骨头传来一阵剧痛,像是从某个地方断裂了。
双方的距离还在不断拉进,胥洲清楚,再有一剑,自己必将性命垂危!眼见阴影已经快要缠住双足,胥洲来不及多作他想,突然间停下脚步。
魇正要一鼓作气吞噬对方,天空突然乌云阵阵,轰鸣的巨响中,青眼阴犬怒骂:“我艹你祖宗!”
这种打不过就渡劫的风气,到底是谁带起来的?!
其实胥洲早就可以迎来渡劫期的天劫,却生生压制了数百年,按照他修行的功法,只要能完全凝练出那件宝物,他甚至可以少渡一次天劫。
想到不得不以糟糕的状态渡劫,胥洲心中更是暗恨无比。
……
十万大山间的波动引来了不少注意。
杜圣兰一直没有停下搜查胥洲的下落,跟着阴犬一座座城市跑,天边乌云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时,阴犬忽然看向了十万大山:“魇在那里。”
杜圣兰望着滚滚劫云,联想到先前它说附近有胥洲的气息:“也许我们要找的人,也在那里。”
天空中的劫云颜色很奇怪,是一种很独特的青芒,前所未有的异象让哪怕不喜欢凑热闹的修士,同样过去观望。
十万大山径直往前,是斩月山的地盘,笃信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胥洲特意选择从此绕路。朝东是琴宗,过了琴宗便是墨家,这周遭还有不少斩月山的附属势力,比如金乌道场。
胥洲心知斩月山必定也会来人,只有成功进入渡劫期,才能为自己谋求生机。可惜他目前的状况实在算不得有多好,吞吃下丹药缓解剑伤,胥洲迅速布阵,准备迎接第一道天劫。
青色的劫云膨胀到一定境界,散发出来阵阵波动,明确在向世人传递一个消息:这是属于渡劫期的天劫。
大乘和渡劫间的一步,无数天骄终生也迈不过去,当听到有人在突破渡劫,就连琴宗都有高层过来探查情况。
浩瀚的电弧中,赶来的杜圣兰混迹其中,他来得比较晚,第一道雷劫刚刚酝酿完毕,杜圣兰硬挤了进去,怒浪一般从虚空追逐着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