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惊变
暴雨如注,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之中。齐明站在齐氏集团总部大楼的走廊上,浑身湿透的西装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他本该在三个街区外的米其林餐厅参加公司上市三周年的庆祝晚宴,但那份被刻意隐藏的季度财报把他引到了这里。
五千万的缺口...这不可能...齐明盯着手中被雨水浸湿的文件复印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透过父亲办公室虚掩的门缝,暖黄色的灯光流泻而出,与走廊冰冷的白光形成鲜明对比。齐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向门边靠近。
...文件都准备好了吗父亲齐山海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齐明从未听过的冷酷。
放心,都安排妥当了。继母林美玲甜腻的声音让齐明胃部一阵抽搐,明天董事会上把这些证据亮出来,挪用公款的罪名就足够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齐明的心脏猛地一缩,耳边嗡嗡作响。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门缝。
那小子最近查账查得太紧,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在西南项目上的操作。父亲的声音像一把冰刀,刺入齐明的心脏。
林美玲轻笑一声:老爷子留下的那份秘方呢
还在找。老东西临死前肯定告诉了齐明,但他嘴硬得很。父亲的话让齐明如坠冰窟,等明天之后,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齐明的手机差点滑落。祖父临终前交给他的那个锦囊,里面那张泛黄的药方,竟然是父亲和继母一直寻找的目标
谁在那里办公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齐明转身就跑,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身后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他疯狂按着电梯下行键,眼看追兵将至,他转向了安全通道。
十八层。十七层。十六层。
雨水从安全通道的窗户斜射进来,打湿了楼梯。齐明一脚踩空,右膝重重磕在台阶上,但他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向下冲去。
冲出大楼时,暴雨更加猛烈了。齐明奔向停车场,身后传来保镖的吼叫声。他的保时捷911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冲上了马路。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SUV紧咬不放。齐明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危险地漂移。就在这时,对面车道一辆卡车突然失控般向他冲来。
刺眼的远光灯。尖锐的刹车声。
然后是黑暗。
......
你醒了
模糊的视线中,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缓缓聚焦。齐明想开口,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
别急着说话。老人温和地按住他的肩膀,你在江里漂了很远,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齐明——不,此刻他已经不记得这个名字了——茫然地环顾四周。简陋的木屋,墙上挂满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
我...是谁这个简单的问题让老人停下了捣药的动作。
老人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年轻人皱起眉头,努力搜寻脑海中的碎片,却只抓到一片虚无。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别急。老人递给他一碗散发着清香的汤药,我是陈济世,在这里开了间小医馆。三个月前在江边采药时发现了你。你伤得很重,尤其是头部...失忆可能是暂时的。
三个月年轻人震惊地重复。
是啊,现在已经是深秋了。陈济世叹了口气,既然你想不起名字,不如先叫你陈默吧。沉默是金,等你记忆恢复了再说。
陈默...他轻声重复,这个名字陌生又莫名地熟悉。
先把药喝了,好好休息。老人和蔼地笑了笑,老天爷让你活下来,总有他的道理。
窗外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洒进来,在陈默的被子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但随即,一种奇特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仿佛知道这药里有什么成分,甚至知道如何改进配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着药效发作,他又陷入了沉睡。
梦中,他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商业大厦前,仰头望去,顶层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济世堂,陈默站在药柜前,手指轻轻掠过一个个小抽屉上的黄铜标签。三个月过去,他的腿伤已经痊愈,但记忆却像被锁在迷雾中的楼阁,只偶尔透出零星灯火。
当归、黄芪、川芎...陈默喃喃自语,手指停在人参的抽屉上,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拉开抽屉,捏起一片参片放在舌尖,苦涩中带着微甘的味道在口腔扩散。
三十年林下参,产自长白山南麓,对吗陈默转头问正在碾药的陈济世。
老中医的手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陈默愣住了。是啊,他怎么知道不仅知道参的年份产地,甚至能尝出这是今年新采的而非陈货。这些知识像泉水一样自然地从他脑海中涌出,却不知源头在何处。
我...不确定。陈默摇摇头,就是感觉应该是这样。
陈济世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自从陈默开始帮忙打理医馆,这种情形已经发生过多次。这个失忆的年轻人对药材有着近乎本能的辨识力,更让老中医惊讶的是,他还能准确说出各种药材的最佳配伍比例。
今天苏小姐会来取药,你把她订的养心茶准备好。陈济世指了指柜台下的一个红木盒子。
陈默点点头,熟练地取出几种药材开始配比。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做了千百次。事实上,上周陈济世只演示过一次养心茶的配方。
医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大夫,我的药准备好了吗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陈默抬头,看见一位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阳光从她身后照射进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黑发如瀑,眼睛明亮如星,嘴角自然上扬,带着让人舒适的亲和力。
苏小姐来得正好。陈济世笑着迎上去,养心茶刚配好。今天是小陈帮你准备的。
女子好奇地看向陈默:这位是
我新收的助手,叫陈默。老中医介绍道,小陈,这是苏婉晴苏小姐,我们医馆的老顾客了。
陈默微微点头,将包好的药茶递给苏婉晴。两人的手指在药包交接时短暂相触,陈默感到一丝奇特的电流从指尖传来。
谢谢。苏婉晴接过药包,眼睛却一直打量着陈默,你是新来临川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陈默不知如何回答。他是新来的吗严格来说,他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小陈之前出了意外,记忆有些受损。陈济世适时解围,在我这里养伤,顺便帮忙。
苏婉晴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被好奇取代:那太遗憾了。不过你配的药茶...她低头闻了闻,比陈大夫配的香气更浓郁些,是加了什么特别的吗
只是调整了茉莉花和佛手柑的比例。陈默不假思索地回答,原配方茉莉花占比太高,会压制佛手柑的理气功效。我减少了三分之一茉莉花,加了一味玳玳花平衡香气。
话一出口,陈默自己都愣住了。这些专业知识从他口中自然流出,仿佛早已烂熟于心。
苏婉晴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懂中医
我...不确定。陈默再次感到那种熟悉的困惑,有些东西看到就能想起来,但想不起是在哪里学的。
有意思。苏婉晴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陈默,我在城东的苏氏药业工作,如果你想起更多关于医药的知识,或者需要找工作,随时欢迎来找我。
名片上烫金的苏婉晴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头衔是苏氏药业市场营销部经理。
陈默正要回应,医馆的门突然被粗暴地踢开。三个彪形大汉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为首的光头男子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
陈老头,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吧光头男一巴掌拍在柜台上,震得药材罐子哗啦作响。
陈济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赵老板,上个月不是刚交过吗
上个月是上个月,这个月是这个月。赵大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最近药材市场价格波动,保护费也得跟着行情走,懂不懂
陈默冷眼旁观,注意到赵大虎说话时眼睛不断往药柜最上层瞟。那里放着医馆最贵重的几种药材,包括野生灵芝和百年老山参。
这个月要多少陈济世颤抖着问。
五千。赵大虎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现金。
五千老中医差点站不稳,上个月才两千啊!
通货膨胀嘛。赵大虎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的,别废话。要不就拿你那株老山参抵债。
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柜台末端,挡在了药柜前面。
这位先生,陈默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们这里是合法经营的医馆,不需要什么保护。请您离开。
医馆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赵大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和两个手下对视一眼,爆发出一阵狂笑。
哟呵,陈老头从哪找来这么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赵大虎抹了抹笑出的眼泪,突然变脸,一拳向陈默面门砸来,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临川的规矩!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在场所有人都没看清陈默的动作。只见他身体微微一侧,右手如闪电般抓住赵大虎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体重至少两百斤的壮汉狠狠摔在地上。
赵大虎的两个手下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同时扑向陈默。陈默的动作干净利落,几乎像是本能反应——左臂格挡,右肘击中第一个人的胃部,同时抬腿一个侧踢将第二个人踹飞出三米远。
不到十秒钟,三个彪形大汉全部躺在地上呻吟。
陈默自己都震惊了。这些格斗技巧像是刻在肌肉记忆里,不需要思考就能自然使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你...你给我等着!赵大虎狼狈地爬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指着陈默放狠话,敢动我赵大虎,你死定了!我姐夫是临川商会的周副会长,你们济世堂别想在这混下去了!
三人跌跌撞撞地逃出医馆,还不忘在门口又骂了几句。
医馆内一片寂静。苏婉晴瞪大眼睛看着陈默,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陈济世则面色凝重,走到门口确认赵大虎真的离开后,才长叹一口气。
小陈啊,你惹上大麻烦了。老中医摇着头,赵大虎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周家。周氏企业在临川势力很大,连政府都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陈默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不起,陈老。我看到他要动手,就...不由自主地...
不怪你。陈济世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报复。你的身手...很专业,像是受过特殊训练。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陈默脑海中的某个匣子。几个破碎的画面闪过——穿着制服的男人在沙袋前示范动作,自己在一间宽敞的健身房里练习...然后画面消失了,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我...可能练过格斗。陈默不确定地说,但想不起在哪里学的。
苏婉晴突然走上前:陈先生,你刚才太厉害了!那些动作简直像电影里的特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敬佩,不过陈大夫说得对,赵大虎不会善罢甘休。你需要小心。
陈默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攥着苏婉晴的名片。他小心地将名片放进衬衫口袋: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我得回去了。苏婉晴看了看手表,公司还有个会议。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苏氏药业在临川还算有点影响力。
送走苏婉晴后,陈济世关上医馆大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今天提前关门吧。老中医神色凝重,小陈,跟我来。
陈默跟着陈济世来到后院的小屋。老中医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古旧的樟木箱,打开后取出一把带鞘的短刀。
这是我年轻时防身用的。陈济世将短刀递给陈默,你拿着。赵大虎那帮人阴险得很,明的不行就会来暗的。
陈默接过短刀,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拔出刀鞘,锋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奇怪的是,这刀握在手里的感觉异常熟悉,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
谢谢陈老。陈默郑重地将短刀别在腰间,我会保护医馆的安全。
陈济世摇摇头:医馆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小陈,我总觉得你不是普通人。那些药材知识,还有你的身手...等你记忆恢复了,可能会离开这里。
无论我过去是谁,现在我只是陈默。陈默坚定地说,是您救了我的命,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
老中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当晚,陈默躺在小屋的床上,辗转难眠。白天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回放——苏婉晴明亮的眼睛、赵大虎凶狠的表情、自己本能使出的格斗动作...
他起身点亮油灯,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牛皮笔记本。这是陈济世给他的,让他记录任何可能恢复的记忆片段。翻开笔记本,前面几页已经写满了零散的内容:
齐氏集团...好像很重要...
商业并购...对赌协议...
林美玲...危险...
锦囊...爷爷给的...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脑海,像被潮水冲上岸的贝壳,孤立无援地躺在意识的沙滩上。陈默又添上今天的发现:
专业格斗训练...可能是军警背景
对药材的熟悉程度超出常理...
苏氏药业...苏婉晴...感觉熟悉...
写完后,陈默吹灭油灯,重新躺下。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床前的地板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他闭上眼睛,努力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记忆碎片,却只抓住一片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终于沉入梦乡。梦中,他站在一座高耸的玻璃大厦前,仰头望去,顶层办公室的窗前站着两个人影,正冷冷地俯视着他..
雨水拍打着医馆的窗棂,发出节奏分明的声响。陈默站在药柜前,手里握着一包刚配好的安神茶,目光却透过窗户,落在远处模糊的山影上
这场暴雨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从早上开始,陈默就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深处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小陈,把这些药材收到里屋去,雨天潮气重。陈济世指了指柜台上的几味名贵药材。
陈默点点头,刚要动作,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白光闪过的一瞬间,陈默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明亮的会议室里,长桌两旁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他自己站在投影幕前,正在讲解什么。桌首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正赞许地对他点头...而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阴沉着脸,眼中闪烁着不善的光芒...
小陈陈济世的声音将陈默拉回现实,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
陈默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药包已经被捏得变了形,药材漏出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
没事,只是...刚才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蹲下身收拾散落的药材,手指微微发抖。
想起什么了老中医关切地问。
一个会议室...很多穿西装的人...陈默皱眉,试图抓住那些正在迅速消散的记忆片段,我在做报告...关于...关于收购案
陈济世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听起来像是商业场合。你以前可能是做生意的
也许吧。陈默直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更多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股票走势图、合同文件、签字仪式...还有一张模糊的、带着嘲讽笑容的女人的脸...
医馆的门突然被推开,风铃声打断了陈默的思绪。苏婉晴站在门口,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水珠从伞沿不断滴落。
陈大夫!陈先生!她收起雨伞,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完全无视了外面糟糕的天气,你们猜怎么着我爸爸同意了我的提案!我们要开发新的中药保健品系列了!
陈济世笑着迎上去:恭喜啊,苏小姐。这是好事,现在市面上真正有效的中药保健品太少了。
正是这个道理!苏婉晴兴奋地说,然后转向陈默,陈先生,其实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陈默有些意外。
对!苏婉晴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请柬,今晚我有个小型的朋友聚会,想请你一起参加。自从上次看到你对药材的见解后,我就觉得你肯定对中药市场也有独到看法。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
陈默接过请柬,上面用优雅的字体写着苏婉晴私人沙龙,地点是临川最高档的湖景酒店。
我...不太确定是否合适。陈默犹豫道,我对自己的过去还一无所知,在社交场合可能会给你丢脸。
怎么会!苏婉晴不以为然地说,你的谈吐和见识比临川大多数所谓的精英强多了。再说了,只是几个朋友随便聊聊,没什么正式的。
陈济世在一旁帮腔:小陈,去吧。多接触人对你恢复记忆有好处。
陈默看着苏婉晴期待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好吧,谢谢邀请。
太棒了!苏婉晴拍了下手,晚上七点,我派车来接你。穿随意点就行,真的不是什么正式场合。
她风风火火地告辞离去,就像她来时一样突然。医馆再次恢复平静,只剩下雨声和药材的香气。
陈济世看着若有所思的陈默,意味深长地说:苏小姐是个好姑娘,苏家在临川也很有声望。
陈老,您别误会。陈默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多接触外界可能真的有助于恢复记忆。
老中医只是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傍晚六点半,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医馆门前。陈默穿上陈济世给他准备的一套深蓝色休闲西装——这是老中医年轻时穿的,款式有些老气,但剪裁精良,穿在陈默挺拔的身材上意外地合适。
去吧,别让人家久等。陈济世帮陈默整了整衣领,眼中带着长辈的慈爱。
湖景酒店位于临川东湖之畔,是当地最豪华的酒店。陈默跟着服务生穿过宽敞的大堂,乘电梯来到顶层的VIP包厢。
门一开,轻柔的钢琴声和谈笑风生的人声扑面而来。水晶吊灯将整个包厢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浮动着香槟的气泡与雪茄的淡淡烟味。苏婉晴立刻从人群中迎了过来,她今晚换了一身淡紫色的真丝连衣裙,耳垂上的珍珠在灯光下微微晃动。
我还担心你会迷路!她笑着接过陈默手里的薄外套,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旧疤痕,来,我给你介绍大家。
等等,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带来的神秘嘉宾慵懒的男声从沙发方向传来。一个穿着定制阿玛尼西装的年轻男人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手指间把玩着一支限量版雪茄,眉眼间满是打量,苏大小姐的品味越来越难懂了,带个穿二手西装的人来,是想给我们上勤俭节约课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陈默身上。苏婉晴脸色一沉:周子豪,说话注意点。
周子豪挑眉,吐出一口烟圈:我这不是关心苏总的社交质量吗万一请个骗子混进咱们临川商圈的圈子......
周少对‘社交质量’的定义,就是用西装标签衡量人的价值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意外的镇定。他缓步走到酒台前,拿起一瓶年份香槟,这瓶2012年的唐培里侬,市场均价在3800元左右,但周少选的冰桶温度至少高了2℃,现在饮用,果香会被酒精味掩盖,反而浪费了好酒。
周子豪的手指顿了顿,包厢里响起几声低笑。陈默放下酒瓶,目光扫过墙上的巨幅城市规划图:听说苏小姐的保健品项目准备主攻年轻市场其实临川近两年医疗消费数据显示,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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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岁群体的养生产品复购率比年轻人高出37%,与其跟风做胶原蛋白口服液,不如研发针对中老年人的草本降压茶——就像陈老医馆的安神茶配方,稍微改良剂型,结合苏氏药业的提纯技术......
够了!周子豪猛地起身,名贵皮鞋在地毯上碾出褶皱,临川什么时候轮到你个无名之辈指手画脚苏婉晴,你为了气我,故意找个野路子来砸场子
苏婉晴正要反驳,陈默却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仿佛刚才触碰的不是香槟瓶,而是沾染了灰尘:周少既然知道我是‘野路子’,何必急着跳脚还是说......他突然逼近,压低声音,你害怕我戳破某些人靠家族关系垄断药材供应链的小把戏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周子豪脸色涨红,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苏婉晴果断挡在两人中间:今天是交流商业创意的沙龙,不是菜市场吵架!她转向陈默,眼神中带着欣赏与担忧,陈先生,我突然想起有些文件需要和你确认,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快步走出包厢时,陈默听见身后传来周子豪的怒吼:苏婉晴!你别后悔!走廊的冷气扑面而来,陈默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脱口而出的供应链内幕,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仿佛那些数据与机密,本就刻在他的骨血里。
你疯了!电梯门刚关上,苏婉晴就压低声音道,周子豪的父亲是临川商会副会长,控制着半数以上的中药材进口渠道!你怎么敢......
抱歉,我......陈默按住太阳穴,头痛突然袭来。记忆如破碎的镜面,又闪过片段:办公室里,他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对着电话冷笑:周氏集团的手段,以为我查不出来
苏婉晴的声音变得遥远:陈默你脸色好差......
再睁眼时,陈默发现自己靠在苏婉晴的肩头,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中药味,意外地令人安心。逞强的笨蛋。苏婉晴轻声抱怨,却稳稳扶住他的手臂,我送你回家,
深夜的街道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陈默坐在车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他摸出西装内袋里的笔记本,借着路灯在扉页写下:周氏集团供应链漏洞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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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岁养生市场。那些脱口而出的商业见解,还有对周子豪的精准反击,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或许不仅仅是一段记忆,还有足以颠覆临川商圈的能力。而暗处,周子豪攥着手机,在家族群里发出消息:给我查清楚,陈默是什么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医馆后院,陈默盘腿坐在一块青石板上,闭目调息。这是陈济世教他的晨间功课——寅时采气,据说是吸收天地灵气的最佳时辰。
三个月来,这套养生功法已经成为他每日必修。随着呼吸逐渐深长,陈默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沿着脊椎缓缓上行。那些记忆碎片在静默中似乎更容易浮现,就像湖底沉淀的泥沙被水流轻轻搅动。
气沉丹田,神守祖窍。陈济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错,你的气感比上周又强了几分。
陈默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老中医正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药茶站在那里。他连忙起身接过,药香扑鼻,是熟悉的安神茶。
谢谢陈老。陈默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微甜,昨晚我又梦到那个玻璃大厦了,但这次看得更清楚些...楼顶有四个金色大字,可惜醒来就记不清了。
陈济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记忆恢复急不得。今天苏小姐约了要来,你先准备一下。
话音刚落,前院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比约定的时间早了整整一小时。陈默放下药碗,快步穿过天井去开门。
门外,苏婉晴脸色苍白,眼圈发红,手里紧攥着一份报纸。她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精心打扮,只随意扎了个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出事了!她一见到陈默就抓住他的手臂,手指冰凉,我们公司的养心宁神丸被爆出严重质量问题,有消费者服用后住院!各大药店都在下架我们的产品,股价开盘就跌停了!
陈默心头一震,接过报纸。头版赫然印着《苏氏药业养心丸致消费者肝损伤,多名患者住院治疗》的醒目标题,旁边配着一张医院病房的照片。
进来说。陈默侧身让苏婉晴进入医馆,顺手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陈济世闻声而来,苏婉晴像见到亲人一般,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陈大夫,我们家的养心丸用了二十年,从没出过问题!现在网上都在骂我们是黑心企业,董事会要求我爸爸引咎辞职!
老中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别急,先把事情说清楚。
苏婉晴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这是我们的质检报告和配方记录。养心宁神丸的主要成分是丹参、三七、茯苓等常见药材,配伍温和,最严重的副作用顶多是轻微腹泻。怎么可能导致肝损伤
陈默快速浏览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指着报纸上的一处细节:这里说患者是在服用养心宁神丸后三天内出现症状。但肝损伤通常需要更长时间的药物积累,除非...
除非什么苏婉晴急切地问。
除非药物被污染,或者根本不是你们的产品。陈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报道中有患者的购买渠道信息吗
苏婉晴翻到第二版:这里写了...大部分患者是从康民大药房购买的。
康民...陈默低声重复,这个连锁药房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激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是不是...属于某个大集团
康民是康健国际旗下的连锁药房。苏婉晴咬牙切齿,就是周子豪投资的那家公司!
陈默猛地抬头,一段记忆如闪电般劈开迷雾——会议室里,投影仪播放着竞争对手的市场份额图表,一个年轻男子正说着:要打压小品牌,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场质量危机...
记忆转瞬即逝,但足以让陈默心跳加速。他放下报纸,声音沉稳得不像一个失忆的人:这不是意外,是精心策划的商业打击。我需要看看你们的生产流程和近期所有质检记录。
苏婉晴怔住了:你...你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我相信证据。陈默的眼神坚定,而且从商业角度看,这个时机太巧合了。你们不是正准备推出新产品线吗
苏婉晴眼睛一亮:对!上周我们刚宣布了安神养心系列开发计划,还拒绝了康健国际的合作提议!
陈济世轻咳一声:小陈,你打算怎么帮苏小姐
陈默沉思片刻,突然问:陈老,您这里有我们医馆自制的养心宁神丸吗
有,前天才做的一批。老中医走向药柜,配方和苏家的差不多,只是剂量略有调整。
太好了。陈默转向苏婉晴,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第一,拿到涉事药丸的样本;第二,联系住院患者,了解详细症状;第三,查清这批问题产品的流通路径。
苏婉晴眨了眨眼:这...这和我爸召集的危机小组制定的方案几乎一样!只是他们还在争论由谁去执行...
时间不等人。陈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媒体报道会引发连锁反应,每拖延一小时,你们的品牌损失就增加一分。
陈济世将一小瓷瓶递给陈默:这是我做的药丸,拿去做对比。然后又对苏婉晴说:苏小姐,让小陈帮你吧。他虽然记不起过去,但头脑比大多数人都清醒。
苏婉晴感激地点点头,拿出手机:我这就让司机来接我们。
一小时后,陈默站在苏氏药业的质检实验室内,戴着白手套,仔细比较着两种药丸。一种是康民大药房下架的问题产品,另一种是苏氏提供的正品。
颜色有细微差别。陈默指着问题药丸,正品是暗红色,这个却偏棕。气味也不对,正品有淡淡的冰片香,这个却带着一丝酸味。
质检主任推了推眼镜:我们做了初步化验,问题药丸里确实含有微量柴胡,这不在我们的配方中。柴胡本身无害,但与方中其他成分结合后,长期服用可能损伤肝功能。
所以是配方被篡改了苏婉晴问。
更可能是假冒产品。陈默断言,看这个包装盒...他拿起一个空药盒,印刷质量比正品略差,防伪标识的位置也有半毫米的偏差。
质检主任惊讶地看着他:您怎么注意到的我们专业的防伪鉴定师都要用放大镜才能发现这些细节!
陈默自己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一眼看出这些细微差别,就像...就像他曾经专门受过相关训练一样。
我...猜的。他含糊地回答,迅速转移话题,关键是要证明这些假药不是苏氏生产的。你们的生产批次记录能对上吗
苏婉晴摇摇头:这批假药标注的批次号是我们三个月前生产的,但那批产品早就销售一空,库存记录显示为零。
典型的幽灵批次造假手法。陈默不假思索地说,然后意识到自己又用了专业术语。苏婉晴和质检主任都惊讶地看着他。
陈默,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苏婉晴小声问。
陈默苦笑:我也想知道。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几乎住在了苏氏药业。在他的建议下,公司兵分三路:一组人联系住院患者,取得他们的用药样本和体检报告;一组人暗访康民药房,搜集假药流通证据;最后一组准备法律文件和媒体声明。
第四天早晨,陈默和苏婉晴站在苏远山——苏氏药业董事长面前,汇报调查结果。
证据链已经完整。陈默指着投影幕上的图表,第一,所有问题药丸都来自康民药房的五家分店,其他渠道销售的同期产品无一出现问题;第二,这些药房的监控显示,问题产品是在夜间补货时被混入的;第三,化验证明假药中添加了柴胡提取物,这正是导致肝损伤的主因。
苏远山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人,眼神锐利如鹰。他仔细查看着陈默准备的报告,不时点头。
最关键的证据在这里。陈默播放了一段录音,这是我们一位员工以患者家属身份与康民药房经理的对话。经理无意中透露,这批药是总部特供的促销品。
苏远山猛地拍桌:好个周家!竟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他转向陈默,目光中带着欣赏,陈先生,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默早已准备好答案:三管齐下。第一,立即召开记者会,公布调查结果,起诉康健国际商业诽谤;第二,联系主流媒体做深度报道,揭露行业黑幕;第三,推出新产品的同时启动老用户回馈计划,重建品牌信任。
这需要不少资金...苏远山沉吟道。
短期看是支出,长期看是投资。陈默的语气充满自信,危机也是机遇。趁此机会,苏氏可以树立品质捍卫者的形象,与那些大集团区隔开来。
苏远山看了看女儿,露出难得的微笑:婉晴,你这次交了个好朋友。
记者会定在第二天上午。当晚,陈默回到医馆时已是深夜,但陈济世还在等他。
怎么样老中医递上一杯热茶。
明天见分晓。陈默接过茶,将计划简要说明,陈老,这几天我帮苏氏处理危机时,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就像...这一切我都经历过。陈默困惑地皱眉,那些商业策略、危机处理步骤,仿佛早已刻在我脑子里。我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陈济世若有所思:也许你的记忆正在通过行动恢复。老话说借事醒神,通过做熟悉的事可以唤醒沉睡的记忆。
可如果我真是什么商业精英,为什么会沦落到坠江的地步陈默低声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老中医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先去休息吧。
第二天,苏氏药业的记者会大获成功。陈默帮苏婉晴准备的声明有理有据,加上几家权威媒体的背书,舆论风向一夜逆转。康健国际被迫发表声明彻查,周子豪更是直接出国考察去了。
一周后,苏氏药业不仅度过了危机,股价还创了新高。苏远山亲自设宴感谢陈默,席间提出高薪聘请他担任公司顾问,却被婉拒。
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工作,而是找回自己。陈默诚恳地说,况且陈老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医馆。
苏远山表示理解,但坚持要酬谢他。最终达成折中方案:陈默作为苏氏药业的特别顾问,只需在重大决策时提供咨询,平时仍可留在医馆。
当晚,陈济世将陈默叫到后院的小屋,郑重地取出一个古旧的木匣。
小陈,我观察你多时,觉得你心性纯良,是可造之材。老中医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针灸针和一本手抄本,我陈家的济世针法传承五代,今日正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陈默受宠若惊,当即行拜师礼。当他接过那本泛黄的手抄本时,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再次袭来。翻开第一页,上面记载的回阳九针穴位组合,竟与他脑海中某个模糊记忆完全吻合。
师父,这回阳九针...是不是还有种变化,可以在涌泉穴加一针,效果更强但风险也更大陈默脱口而出。
陈济世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祖父独创的变法,连医书上都未曾记载!
我...不知道。陈默同样困惑,就是看到这页时,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老中医沉思良久,突然问:小陈,你记得你爷爷是做什么的吗
陈默努力回想,却只抓到一片空白:不记得...但每次想到爷爷这个词,我心里就...很温暖,又很悲伤。
或许你出身医学世家。陈济世猜测道,有些医术直觉是刻在血脉里的。
从那天起,陈默开始了系统的中医学习。令人惊讶的是,无论多复杂的理论或技法,他往往一学就会,甚至能举一反三。陈济世常感叹天生医者,而陈默自己则隐约觉得,这些知识不是新学的,而是被唤醒的。
与此同时,他与苏婉晴的交往也越来越密切。每周两三次,她会带着公司文件来医馆请教;偶尔,他们也会一起去走访药材市场或拜访老药农。在这些相处中,陈默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个看似娇弱实则坚韧的女孩,而苏婉晴看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愫。
一个月后的雨夜,陈默在整理药材时,苏婉晴突然冒雨前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异常凝重。
怎么了陈默递给她一条干毛巾。
我刚从我爸那拿到这个。苏婉晴擦着湿发,递过文件,是康健国际的内部备忘录复印件,上面提到了你。
陈默心头一紧,接过文件。那是一份商业情报报告,详细记录了苏氏药业危机处理的全过程,并在最后附了一页特别备注:
注:苏氏此次危机应对策略疑似有高人指点。据查,主要策划者为一名叫陈默的男子,现居济世堂。此人与三个月前齐氏集团失踪的公子齐明高度相似,建议进一步核查。
文件落款是王成,康健国际的商务总监。
陈默的手指微微发抖。齐氏集团...齐明...这些名字像钥匙一样,突然打开了他记忆深处的某道门锁。一幅幅画面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豪华的办公室...父亲冰冷的目光...继母虚伪的笑容...坠江前刺眼的车灯...
陈默陈默!苏婉晴焦急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好白,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齐氏集团...齐明...陈默喃喃自语,我想...这可能是我真正的名字和来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默苍白的脸。雷声轰鸣,仿佛命运的鼓点,宣告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苏氏药业大楼前的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陈默站在大堂中央,仰头望着墙上那面崭新的最佳危机管理案例奖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三个月前的那场风波,如今已成为商学院教材中的经典案例。
看够了吗我爸可是特意把你的名字刻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苏婉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今天她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挽起,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干练。
陈默收回目光:苏总太客气了,我只是提了些建议而已。
得了吧,没有你,苏氏现在可能已经改姓周了。苏婉晴压低声音,董事会全票通过,聘请你做战略顾问,年薪这个数。她悄悄比了个手势。
陈默挑了挑眉:我很荣幸,但是...
但是什么嫌少苏婉晴瞪大眼睛,这可是副总级别的待遇了!
不是钱的问题。陈默摇摇头,陈老的医馆需要人手,而且我还在跟他学中医...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婉晴叹了口气,我爸说了,不用你坐班,重大决策时到场就行。平时你想在医馆待多久都行。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且,我们可以在医馆隔壁给你设个办公室,方便你两边跑。
陈默不禁莞尔:你们父女俩这是算计好了啊。
那当然。苏婉晴得意地扬起下巴,对了,今晚临川商会有个晚宴,我爸希望你一起出席。据说有几个省城来的大客户,对我们的新产品线很感兴趣。
陈默刚想推辞,苏婉晴已经抢先道:别说不,这可是你顾问职责的一部分。六点我让司机去医馆接你。说完,她转身走向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回到济世堂,陈默把苏氏的邀请告诉了陈济世。老中医正在研磨一种黑色药材,闻言头也不抬:去吧,多见见世面对你有好处。
但医馆...
医馆离了你还不开门了陈济世笑骂一句,再说,你现在名气可不小,苏氏药业的神秘军师,多少人都想见见呢。
陈默苦笑着摇摇头。自从帮苏氏度过危机后,他在临川商界确实小有名气,连带着济世堂的生意都好了不少——不少人假装来看病,实则是为了偶遇他。
对了,陈济世放下药碾,擦了擦手,今天有个外地人来医馆,说是想买些特殊药材。我看他眼神不正,不像正经做生意的,就给回绝了。
陈默心头一紧:长什么样
四十出头,瘦高个,戴金丝眼镜,说话带着省城口音。陈济世回忆道,最奇怪的是,他老往你常坐的那张桌子瞟,还问了些关于你的问题。
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省城口音...会是齐氏集团的人吗自从上次看到那份文件后,他就隐约感到不安。记忆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齐氏集团和齐明这两个关键词已经在他梦中出现了无数次。
师父,以后这种人一概不见。陈默沉声道,我怀疑...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陈济世接起电话,简单应答几句后挂断:苏小姐说晚宴改在湖滨酒店了,让你直接过去,不用等司机。
夜幕降临,湖滨酒店的宴会厅灯火通明。陈默穿着苏婉晴特意为他准备的深蓝色西装,站在落地窗前远眺湖景。三个月前,他还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失忆者;而现在,他已是临川商界小有名气的陈顾问。
躲在这里干嘛苏婉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爸正到处找你呢,省城来了几个大客户,想认识你。
陈默转身,呼吸微微一滞。苏婉晴今晚穿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长裙,头发松散地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颈边,衬得肌肤如雪。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与平时在办公室时的干练形象判若两人。
你今天...很漂亮。陈默脱口而出,随即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苏婉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谢谢。走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宴会厅中央,苏远山正与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交谈。看到陈默,他热情地招手:陈默,来,给你介绍几位省城的朋友。
这位是王氏药业的王董事长,这位是省医药协会的李秘书长...苏远山一一介绍,最后指向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瘦高男子,这位是齐氏集团的王总监,专程来考察临川市场的。
陈默的身体瞬间绷紧。齐氏集团...金丝眼镜...瘦高个...这不正是陈济世描述的那个可疑人物吗
久仰陈先生大名。王成伸出手,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探究的光,听说您帮苏氏化解了一场大危机,手段相当了得。
陈默与他握手,感到对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虎口处的疤痕上摩挲了一下——那是他坠江前留下的旧伤。
过奖了,只是尽己所能。陈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全身的神经都已进入警戒状态。
王成微微眯起眼:陈先生的口音...不像是临川本地人
我从小四处漂泊,口音杂得很。陈默四两拨千斤地回应,同时注意到王成的目光不断在他脸上逡巡,像是在对照某个记忆中的影像。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陈默借故离席,来到露台上透气。夜风拂面,稍稍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毫无疑问,王成是冲着他来的。问题是,对方到底知道多少
躲在这里干什么苏婉晴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陈默一杯,你今晚怪怪的,尤其是见到那个王总监后。
陈默接过酒杯,犹豫片刻后决定部分坦白:那个人可能认识我...认识失忆前的我。
苏婉晴的眼睛瞬间睁大:真的你想起什么了吗
不多。陈默摇摇头,但齐氏集团这个名字让我很不安。我怀疑...我的坠江可能不是意外。
苏婉晴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是说...有人想害你
就在这时,露台的门被推开,王成端着酒杯走了出来:原来两位在这里赏景啊。
苏婉晴迅速松开手,但王成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王总监也对湖景感兴趣陈默不动声色地挡在苏婉晴前面。
美景人人都爱。王成抿了口酒,话锋突然一转,陈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去过省城总觉得您很面熟。
也许是在某个商业场合见过。陈默平静地回答,毕竟我做咨询的,接触的人多。
是吗王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您一定听说过齐氏集团吧三年前上市,主营医药和大健康产业。
陈默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明亮的交易所大厅,欢呼的人群,父亲拍着他的肩膀...
略有耳闻。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王成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齐总最近很挂念他的公子,已经派人找了三个月了。您说...如果有人知道公子的下落却不报告,会是什么下场
陈默的血液瞬间凝固。这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苏婉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插话道:王总监,您喝多了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王成退后一步,恢复了职业微笑:抱歉,职业病。看到优秀人才总想挖角。失陪了。他举杯示意,转身离开。
露台上再次只剩下两人。苏婉晴担忧地看着陈默:他是不是认出你了
不确定,但很危险。陈默握紧拳头,如果他真是齐氏集团的人,而我确实是什么齐公子,那么我的失踪很可能与集团内部斗争有关。
那我们报警吧!
没用。陈默摇头,我没有证据,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陈老和医馆。
晚宴结束后,陈默婉拒了苏家的车送,独自步行回医馆。夜色已深,街道上行人稀少。他特意绕了几条小巷,确认没人跟踪后才回到济世堂。
陈济世已经睡了。陈默轻手轻脚地来到后院小屋,从床底下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他这几个月来记录的所有记忆碎片和线索。他翻开笔记本,新添一页写下:
王成,齐氏集团总监,疑似认识我。提到齐总挂念公子,语带威胁。我的坠江可能非意外,需提高警惕。
写完这些,他又翻到前面,重新梳理所有线索。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齐明,齐氏集团的公子。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父亲要陷害他继母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爷爷留下的锦囊又有什么秘密
这些问题暂时无解。陈默收好铁盒,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床前。他想起晚宴上苏婉晴担忧的眼神和她抓住自己手臂时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开始在意这个聪明勇敢的女孩,但现在的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又有什么资格去发展一段感情更何况,与他的关联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
第二天清晨,陈默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满脸焦急的苏婉晴。
出事了!她压低声音,我刚到公司就收到消息,王成昨晚连夜回了省城,临走前向酒店打听了你的详细住址!
陈默心头一紧:他果然认出了我。
我爸说齐氏集团在省城势力很大,如果真像你说的,你坠江是他们安排的...苏婉晴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得离开临川,马上!
陈默摇摇头:我不能走。第一,我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第二,我一走,你和陈老会有危险;第三...他顿了顿,我需要知道真相。
那至少搬去我家别墅住吧,那里保安严密...
谢谢,但我不能连累你们。陈默坚定地说,我有自保能力,况且陈老也不是好惹的。
苏婉晴还想说什么,医馆前门突然传来陈济世的喊声:小陈!有急诊!
陈默快步赶往前厅,只见陈济世正在给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把脉。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出头,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
刀伤。陈济世简短地说,准备止血散和缝合包。
三小时后,伤者的状况终于稳定。陈默送走闻讯赶来的家属,回到后院时发现苏婉晴还没走,正在井边洗着沾血的毛巾。
你还没回去陈默有些意外。
公司那边请过假了。苏婉晴拧干毛巾,晾在绳子上,那个伤者...是赵大虎的手下。
陈默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醒来时说漏了嘴,说什么周会长不会放过你们。苏婉晴担忧地说,陈默,我怀疑这不是巧合。周子豪的父亲正好是临川商会会长,而王成昨天明显是冲着找你来的...
陈默的思绪飞速运转。如果王成与周家联手,那么医馆很可能已经处于监视之下。那个急诊患者也很可能是派来探虚实的。
得让陈老暂时离开。他喃喃道。
你先别急。苏婉晴拉住他的手,我爸在警局有朋友,我可以请他帮忙查查王成和周家的关系。
陈默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苏婉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亲密,但却没有松开。阳光下,她的眼睛像两泓清澈的泉水,映出陈默复杂的表情。
为什么帮我陈默轻声问,你知道这有多危险。
苏婉晴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可能是因为...你帮我捡过药包
这个回答让陈默也忍不住笑了。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但两人都清楚,风暴才刚刚开始。
当天下午,苏婉晴回公司搜集情报,陈默则开始秘密加固医馆的安防。他在门窗处设置了简易警报装置,将陈济世的珍贵药材和医书转移到隐蔽处,还在枕头下藏了一把短刀——那是陈济世早前给他的。
傍晚时分,苏婉晴发来一条加密信息:查到王成与周家有业务往来。更关键的是,齐氏集团近期在秘密收购临川的地皮,周家是中间人。我爸说这事不简单,让你千万小心。
陈默刚读完信息,医馆前门就传来一阵骚动。他警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却听到陈济世惊喜的声音:老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默小心地探头查看,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前厅,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
老陈啊,我这次可是带了宝贝来!老者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医馆里,五十年生的野生黄芪,保证你药到病除!
陈默松了口气,正要退回后院,却突然注意到老者身后的一个徒弟正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医馆各处,最后定格在他身上。那眼神,绝非普通药童应有的...
清晨的医馆弥漫着草药特有的苦涩香气。陈默站在药柜前,手指轻轻抚过一个个小抽屉,默念着药名:当归、黄芪、川芎...三个月前,这些名字对他来说还如同天书;而现在,它们已如老友般熟悉。
小陈,把这些金银花磨成粉。陈济世从后屋走出来,手里捧着一筐新鲜采摘的金银花,今天有老病号要来复诊,得准备些新药。
陈默接过竹筐,手指捻起一朵小花。金黄色的花瓣在晨光中近乎透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他的太阳穴,几个记忆碎片闪过——一个白发老人站在药圃里,正教年幼的他辨认药材...
怎么了陈济世关切地问。
没什么,就是...这花让我想起些什么。陈默摇摇头,将金银花倒入石臼,开始研磨。
老中医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过去一周,自从王成出现在临川后,陈默的记忆闪回越来越频繁。那些碎片像是一个个孤立的画面,还无法串联成完整的故事,但已经足以让他确信自己就是齐明,齐氏集团的继承人。
臼中的花瓣渐渐变成细腻的粉末。陈默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医馆门口站着一位不寻常的客人。那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穿着考究的深灰色中山装,手拄乌木拐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保镖模样的男子。
林董事长!陈济世惊喜地迎上去,您的腰痛好些了吗
老者摆摆手,声音洪亮:好多了!多亏了你的通络散。不过这两天变天,老毛病又有点犯。
陈济世连忙引老者入座,转头对陈默说:这位是省城林氏集团的林老董事长,我的老患者了。小陈,去泡壶菊花决明子茶来。
陈默正要转身,老者却突然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小兄弟是...
我的徒弟,陈默。陈济世介绍道,很有天分的一个孩子。
陈默...老者若有所思地重复这个名字,目光依然停留在陈默脸上,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陈默微微鞠躬,然后去后屋泡茶。当他端着茶盘回来时,正听到老者在说:...齐家那孩子还是没消息都三个月了...
陈默的手一抖,茶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立刻停止了谈话。他强自镇定地将茶放在老者面前,垂手站到陈济世身后。
林老,让我看看您的脉象。陈济世搭上老者的手腕,片刻后点点头,肝火旺,肾气虚,我给您扎几针吧。
正有此意。老者脱下外套,露出瘦削但精干的上身。
陈济世取出针包,却突然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脸都涨红了。
师父!陈默连忙上前拍背。
老中医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咳咳...林老,今天让我徒弟给您扎针吧,他的手法已经...咳咳...不比我差了。
陈默一怔。虽然这几个月他确实学了不少针灸技法,但给林老这样的人物施针...
没问题。没想到林老爽快地答应了,年轻人手稳,说不定效果更好。
陈济世向陈默点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陈默深吸一口气,净手消毒后接过针包。
林老,请您趴在治疗床上。
当林老趴好后,陈默先用手探查了几个穴位,然后捻起一根银针,轻轻刺入腰部的肾俞穴。针尖穿透皮肤的瞬间,一种奇特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的手指仿佛有自己的记忆,自然而然地采用了一种特殊的捻转手法——先逆时针转三下,再顺时针转两下,如此反复。
咦林老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这手法...
陈默没有分心,继续施针。第二针落在委中穴,第三针在阳陵泉...每一针都用了同样的特殊手法。随着针数增加,林老的反应越来越奇怪,不时发出轻微的惊叹。
最后一针落在足三里。陈默刚收手,林老就迫不及待地翻过身来,不顾身上还扎着针,激动地问:年轻人,你这套针法是从哪学来的
陈默被问住了。他下意识看向陈济世,老中医也是一脸茫然。
就是...师父教的啊。陈默不确定地回答。
不可能!林老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是齐门针法!齐家祖传的独门绝技,二十年前就失传了!老陈,你什么时候会的这手
陈济世震惊地摇头:我不会啊。小陈用的就是普通针法,只是手法有些特别...
特别林老激动地指着自己背上的针,这是齐家老爷子独创的三逆二顺手法!当年我腰痛发作,只有齐老用这套针法能立刻止痛。他去世后,再没人会了!
陈默如遭雷击,手中的针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齐门针法...齐家...齐老爷子...这些词像一把把钥匙,同时插入他记忆的锁孔。
刹那间,闸门大开。
——五岁生日,爷爷第一次带他认识药材,教他闻香辨药...
——十二岁暑假,爷爷在书房秘密传授他齐门针法,叮嘱他传子不传女,传嫡不传庶...
——十八岁成人礼,爷爷将那个锦囊交给他,说里面是齐家立足之本,生死关头才能打开...
——二十五岁,父亲办公室外,他听到那个可怕的阴谋...
——雨夜,坠江,刺眼的车灯...
啊!陈默抱住头,痛苦地蹲下身。记忆如洪水般奔涌而入,冲刷着他每一个神经末梢。他的名字,他的家族,他的过去...一切都在这一刻回来了。
小陈!陈济世连忙扶住他。
林老也挣扎着要起身,被保镖按住:董事长,您身上还扎着针呢!
混乱持续了几分钟,陈默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眼神已经完全不同——清澈、锐利,充满确定。
我想起来了...全部。他声音嘶哑,我是齐明,齐氏集团前任CEO齐山海的儿子。
房间内一片寂静。林老最先反应过来:齐明齐家那个失踪的孙子老天,真的是你!你父亲找了整个省城,悬赏千万...
他不是在找我,是在追杀我。齐明——现在我们可以用他的真名了——冷笑一声,三个月前,我偶然发现他和继母林美玲密谋篡改公司账目,还计划陷害我挪用公款。我拍下证据准备举报,却被发现...后来的坠江,根本不是意外。
林老倒吸一口冷气:齐山海竟做出这种事
为了钱,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齐明站起身,突然向林老深深鞠了一躬,林爷爷,感谢您。要不是您认出齐门针法,我可能永远想不起自己是谁。
林老复杂地看着他:我和你爷爷是过命的交情。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齐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医馆简陋的陈设,最后落在陈济世担忧的脸上。三个月来,是这个老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教他医术,待他如子。而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做陈默,过平静的生活;还是回归齐明的身份,面对那场未完成的战斗
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他这样说。
林老拔掉身上的针,在保镖搀扶下坐起来:孩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林家都会支持你。这是我对齐老哥的承诺。他从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想通了就联系我。记住,在省城,你并非孤立无援。
送走林老后,医馆陷入诡异的沉默。陈济世沏了壶安神茶,两人对坐无言。
师父...齐明终于开口。
老中医抬手制止他:不必解释。我早看出你不是普通人。他啜了口茶,现在记忆恢复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齐明诚实地说,三个月前,我手握证据却差点丧命。现在我一无所有,回去等于送死。但如果不回去...
齐氏集团就会落入奸人之手。陈济世接上他的话,你爷爷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齐明痛苦地闭上眼睛。爷爷...那个从小教他做人道理,传他医术的老人,如果知道他毕生心血正被儿子糟蹋,该有多伤心
先别急着做决定。陈济世拍拍他的肩膀,去湖边走走,静下心来想想。无论你选择什么,医馆永远是你的家。
黄昏时分,齐明独自来到东湖畔。夕阳将湖水染成金色,微风拂过,泛起粼粼波光。他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
记忆恢复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齐氏集团,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个他为之奋斗了五年的企业。父亲齐山海原本只是个平庸的管理者,全靠爷爷的威望和母亲的辅佐才坐稳了CEO的位置。母亲去世后,父亲迅速娶了年轻貌美的林美玲,而爷爷也在一年后离世...
爷爷的葬礼上,那个锦囊。齐明突然想起这个关键细节。爷爷临终前亲手交给他的锦囊,说里面是齐家立足之本,让他在生死关头才能打开。坠江前,锦囊应该还在他的西装内袋里!
心跳加速,齐明努力回忆坠江时的细节。西装...他落水时穿的西装在哪里陈老救起他时,那身衣服应该已经破烂不堪,但内袋或许...
他猛地站起身,正要赶回医馆,手机突然响了。是苏婉晴。
陈默!你在哪她的声音异常紧张,我刚收到消息,王成带着几个人秘密返回临川了!他们去了警局调阅三个月前的溺水记录,现在正往医馆方向去!
齐明的心一沉:苏婉晴,听我说,立刻离开公司,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要联系我,不要回家,明白吗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起来了...我是齐明。他简短地说,王成是来杀我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等我,二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不!太危险了!
东湖码头,废船屋。苏婉晴已经挂断了电话。
齐明咒骂一声,快速向码头方向跑去。他必须赶在王成之前拿到那件西装,如果锦囊还在,或许就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天色渐暗,湖边的路灯次第亮起。齐明抄近路穿过一片小树林,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前方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车窗微开,里面有人正在用对讲机说话。
...目标不在医馆,可能去了湖边...明白,我们守住南岸...
齐明悄悄后退,绕道而行。王成果然派人监视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他现在手无寸铁,必须智取。
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东湖码头。这里曾经是临川最繁华的货运码头,后来新港建成,旧码头逐渐废弃,只剩下几艘破旧的驳船还停泊在岸边。
最远处那艘生锈的铁壳船,就是他和苏婉晴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船屋虽然破旧,但结构还算稳固,两人有时会在这里讨论商业计划,远离喧嚣。
齐明谨慎地接近船屋,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轻叩三下门板——这是他们的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苏婉晴的脸出现在黑暗中:快进来!
船屋内点着一盏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下,苏婉晴的脸色异常苍白。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车钥匙,桌上放着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关上门就急切地问,你说你是齐明齐氏集团的齐明
齐明简短地将记忆恢复的过程和真相告诉了她。随着讲述,苏婉晴的眼睛越睁越大。
所以...王成真的是来杀你的。她喃喃道。
不仅如此。齐明指向窗外,他们已经封锁了这一带。我们得想办法离开。
等等,先看这个。苏婉晴打开纸袋,取出一件破烂不堪的西装外套,我从医馆带来的。陈大夫说这是你被救时穿的衣服,他一直留着,想等你自己想起来...
齐明一把抓过外套,手指颤抖地摸索内袋。布料已经泡烂了,但内袋结构还算完整。当他的指尖触到那个小小的、硬硬的物体时,心脏几乎停跳。
锦囊还在!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丝质小袋,用金线绣着齐字。齐明小心翼翼地打开它,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和一把微型钥匙。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瑞士银行保险箱,编号A-7732,密码祖父诞辰。
这是什么苏婉晴好奇地问。
可能是翻盘的希望。齐明将纸条和钥匙收好,我们得...
他的话被远处传来的引擎声打断。两人同时屏住呼吸,苏婉晴悄悄挪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
有人来了,两辆车。她声音紧绷,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齐明迅速熄灭应急灯:你的车停在哪
码头北面的树林里。
好,听我指挥。齐明拉着苏婉晴蹲下,他们肯定会分头搜索。我们等他们靠近船屋时,从另一侧跳水,游到北岸。
苏婉晴点点头,突然抓住他的手:齐明,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如星辰。齐明心头一热,正想说什么,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检查那艘破船...老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齐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苏婉晴慢慢移向后门。后门通向一段锈蚀的铁梯,可以直接下到水面。
就在他们轻轻推开门的那一刻,一道强光突然照过来!
在那!有人大喊。
跳!齐明一把抱住苏婉晴,纵身跃入湖中。
冰凉的湖水瞬间淹没头顶。齐明紧抓着苏婉晴的手,拼命向深处游去。子弹嗖嗖地射入水中,形成一道道白色的轨迹,但很快失去了动力。
两人潜游了约二十米才浮出水面换气。岸上已经乱成一团,手电光柱在水面来回扫射。
再潜一次,往北。齐明在苏婉晴耳边说。
第二次潜游后,他们已经到了码头北侧。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湿淋淋地爬上岸,钻进树林。
车就在前面。苏婉晴气喘吁吁地说。
两人刚跑到车边,一个黑影突然从树后闪出!齐明本能地将苏婉晴护在身后,摆出格斗姿势。
是我!黑影低声道。是陈济世!
师父您怎么...
别问了,上车!老中医塞给齐明一个布包,里面有药、钱和我老朋友的地址。去省城找林老,他会保护你们
省道上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成模糊的光团。齐明紧握方向盘,眼睛不时扫向后视镜——那两辆黑色SUV已经跟了他们二十分钟。
他们还在后面。苏婉晴转头看向后方,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齐明没有回答,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上。陈济世给他们的是一辆老旧的桑塔纳,性能远不如追击者的豪车,但胜在不显眼。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几次差点甩掉尾巴,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很快又会追上来。
前面有个岔路口。齐明盯着导航,我们得分开走。
什么苏婉晴猛地转头看他,不行!
听我说,齐明的声音异常冷静,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从岔路下去,直接回临川。我会引开他们,去省城找林老。
你疯了吗苏婉晴抓住他的手臂,那些人会杀了你!
齐明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这次不会。
后视镜里,SUV的车灯越来越近。齐明突然急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拐上一条乡间小路。尘土飞扬中,他迅速解开安全带。
换位置!他命令道。
什么
没时间解释,快!
在车子减速但未完全停下的瞬间,两人惊险地完成了座位交换。苏婉晴刚握住方向盘,齐明已经从后座拿出陈济世给的布包,取出一件深色外套换上。
前面五百米有条小河,你把车停在河边,然后躲在林子里。齐明语速飞快,等他们追过去后,你步行到附近村子,找车回临川。
那你呢
我会游泳过河,去省道搭车。齐明看了眼后视镜,准备好了吗
苏婉晴咬着嘴唇点点头。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
车子接近小河时,齐明拍了拍苏婉晴的肩膀,然后推开车门,纵身跃入路边的灌木丛。苏婉晴按照指示将车停在河边显眼的位置,然后迅速躲进树林。
齐明在灌木中匍匐前进,很快来到河边。冰凉的河水让他打了个寒战,但他没有犹豫,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
几分钟后,两辆SUV呼啸而至。车上跳下四个黑衣人,手持强光手电四处搜索。
车是空的!其中一人喊道,分头找,他们跑不远!
齐明潜在对岸的芦苇丛中,屏息观察。正如他所料,追兵分成两组,一组沿着车辙痕迹搜索,另一组向河边逼近。
看!河里有动静!一个黑衣人指向水面。
齐明心头一紧——是苏婉晴被发现了吗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大鱼跃出水面。
妈的,吓我一跳。黑衣人骂骂咧咧,去那边林子看看!
等追兵走远,齐明才悄悄上岸,拧干衣服上的水,向省道方向跑去。陈济世的布包防水做得很好,里面的东西都没湿——几瓶药丸、一叠现金、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还有那个救命的锦囊。
清晨五点,齐明终于搭上一辆开往省城的货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讲着货运市场的行情,齐明只偶尔应和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下一步计划。
记忆完全恢复后,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局势有多严峻。父亲齐山海既然敢对他下杀手,说明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现在的齐氏集团恐怕早已被清洗过,忠于爷爷和他的老员工要么被边缘化,要么被踢出局。
而他自己,除了那个神秘的锦囊外,一无所有。
小伙子,省城到了,你在哪下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齐明看了看地址:麻烦您在前面的地铁站停一下就行。
一小时后,齐明站在省城老城区一栋古朴的四合院前。这里是林老给他的地址,据说是林氏集团创始人、林老的父亲的旧居,现在很少人知道。
他刚按下门铃,大门就开了。林老亲自站在门口,仿佛一直在等他。
进来吧,孩子。老人神色凝重,我刚接到临川那边的消息。
齐明的心一沉:什么消息
苏家丫头安全回去了,但你师父的医馆昨晚遭人纵火。
什么齐明一把抓住门框才稳住身体,陈老他...
人没事。林老拍拍他的肩膀,火势刚起就被邻居发现,你师父只受了点轻伤。但医馆...烧得差不多了。
齐明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陈济世对他恩重如山,如今却因他而失去毕生心血。还有苏婉晴...她回去安全吗会不会也被牵连
进来再说。林老将他拉进院子,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计划,不是自责。
四合院内古色古香,绕过影壁,是一个精心打理的小花园。林老带他来到东厢房,桌上已经备好了热茶和早点。
先吃点东西,然后洗个热水澡。林老递给他一杯茶,你现在的样子,连鬼都能吓跑。
齐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相——衣服半干半湿,沾满泥水,头发乱如鸟巢,手上还有几道被芦苇划破的伤口。
谢谢林爷爷。他双手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器传递到指尖,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林老在他对面坐下,以齐山海的手段,你现在露面就是送死。
齐明从怀中取出那个锦囊:爷爷留给我的。里面有瑞士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和编号,密码是祖父的诞辰。
林老眼睛一亮:齐老哥果然留了后手!我就知道他会防着齐山海。
但我不知道保险箱里有什么。齐明皱眉,而且我现在连护照都没有,怎么去瑞士
这个好办。林老微微一笑,我在瑞士银行也有保险箱,可以委托律师办理。只要知道编号和密码,不需要本人到场。
齐明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不过...林老沉吟道,在此之前,你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建议你暂时隐姓埋名,等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再做打算。
齐明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林爷爷,您能帮我联系几个人吗都是齐氏的老员工,我信得过的。
名单给我,我让人去办。林老爽快答应,不过电话里不能说太多,齐山海肯定监控着他们的通讯。
接下来的三天,齐明足不出户,在林老的庇护下休整恢复。他通过加密邮件与苏婉晴取得了联系,得知她安全返回临川,而陈济世暂时住在她家的别墅里。医馆被烧一事被警方定性为电路老化,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谁干的。
第四天早晨,林老兴冲冲地走进东厢房,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拿到了!他将纸袋递给齐明,瑞士那边连夜办理的。
齐明深吸一口气,打开纸袋。里面是几份文件和一封信。最上面是一份股权证明——齐氏集团15%的股份,登记在齐明名下,日期是爷爷去世前一周。
这...这不可能!齐明震惊地翻看文件,爷爷去世后,律师公布的遗嘱上说他把所有股份都留给了父亲!
继续看。林老意味深长地说。
第二份文件是份公证过的声明,表明这15%的股份具有特殊权利,包括对重大决策的一票否决权。第三份是一张名单,列出了齐氏集团十几位高管的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可信或谨慎。
最后是那封信。信封上是爷爷熟悉的笔迹:吾孙齐明亲启。
齐明的手指微微发抖,小心地拆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却透着几分急切,似乎是在仓促中写下的:
明儿: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你父亲被林美玲蛊惑,已走上邪路。我将15%的股份秘密转给你,这是齐氏最后的保障。名单上的人可信任,必要时可求助。齐家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记住,济世为医,济世亦为商。
爷爷绝笔
一滴泪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齐明抬起头,发现林老正慈祥地看着他。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老人轻声问。
齐明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但不是现在——我需要准备,需要盟友,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
林老满意地点头:这才像齐老哥的孙子。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三件事。齐明迅速进入状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董事会上挥斥方遒的年轻总裁,第一,帮我联系名单上的人,但必须绝对安全;第二,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至少在计划成熟前不能暴露;第三...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想见苏婉晴和陈老一面,亲自向他们解释一切。
三天后,临川郊外的一处私人茶园。
齐明站在凉亭里,远眺层层叠叠的茶树。初夏的阳光洒在嫩绿的叶芽上,泛着柔和的光泽。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看到苏婉晴和陈济世在管家引领下走来。
陈济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
临川市金融中心大厦18层,苏氏药业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投影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刚刚公开的收购要约文件,红头标题刺眼得令人心惊:《齐氏集团关于自愿收购苏氏药业全部股份的公告》。
苏婉晴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支钢笔,指节发白。她环顾长桌两侧的公司高管,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安。
各位有什么看法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财务总监刘明第一个打破沉默:要约价每股42元,比停牌前溢价30%,从财务角度看...很有吸引力。
刘总监!研发部负责人李教授拍案而起,苏氏是我们几十年的心血,怎么能说卖就卖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只是从股东角度...
好了。苏远山抬起手,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这位苏氏创始人今天特意穿了深灰色西装,显得格外严肃。婉晴,你怎么看
苏婉晴深吸一口气:这是恶意收购。齐氏集团看中的是我们新产品的专利和技术储备,一旦收购完成,苏氏品牌很可能被雪藏,员工大规模裁员。她转向法务总监,我们有反收购措施吗
白衣骑士、毒丸计划都可以考虑,但需要时间准备...法务总监翻着文件,最棘手的是,齐氏已经暗中收购了近15%的流通股,加上他们争取到的几家机构股东,实际持股可能已达25%。
会议室再次骚动起来。25%已经是可以发起重大提案的持股比例了。
苏远山眉头紧锁:先发布声明,拒绝收购要约,理由是严重低估公司价值。同时联系友好企业,寻求白衣骑士支持。他站起身,散会。婉晴,你留一下。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苏远山关上会议室门,神色凝重:这事不简单。齐氏集团突然对一个小小的苏氏药业感兴趣背后必有隐情。
苏婉晴咬了咬嘴唇:爸,我觉得...这可能和陈默有关。
你那个顾问苏远山挑眉,他不是去省城发展了吗
嗯,但他的真实身份...苏婉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他是齐氏集团前总裁齐山海的儿子,齐明。
苏远山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信息:所以齐山海这是...一箭双雕既吞并竞争对手,又报复儿子
很可能。苏婉晴拿出手机,我得马上通知陈默。
省城CBD,济世资本的办公室里,齐明——现在对外他仍叫陈默——正在审阅一份投资方案。窗外阳光明媚,但他心中却隐隐不安。过去两周,齐氏集团异常安静,这种平静反而让他警惕。
手机震动,苏婉晴的名字跳出来。他刚接起,就听到她急促的声音:齐氏集团刚刚宣布要收购苏氏药业!
齐明的手指瞬间收紧,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什么时候的事
一小时前。要约价42元,比市价溢价30%。
这是陷阱。齐明的声音冷得像冰,父亲是冲我来的。他知道我们在合作,想通过收购苏氏逼我现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我们怎么办我爸已经决定拒绝要约,同时寻找白衣骑士...
不,婉晴,听我说。齐明站起身,走到窗前,拒绝是对的,但不要急着找白衣骑士。父亲一定准备好了后手,任何介入的企业都可能成为他的打击目标。
难道就坐以待毙吗苏婉晴的声音提高了,苏氏是我爷爷创立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齐山海吞掉!
齐明闭上眼睛,努力保持冷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需要时间调查父亲的真实意图和弱点。在此之前,任何正面冲突都会落入他的圈套。
时间我们没有时间!苏婉晴几乎是在低吼,根据证券法,他们两周后就可以发起强制要约!
相信我,婉晴。齐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给我三天,我会找出解决方案。在这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电话那头传来深呼吸的声音:...好,三天。但三天后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案,我们会启动毒丸计划。
挂断电话,齐明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半小时后,他来到城郊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前。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个小小的铜牌:林氏咨询。
林老已经在等他。会客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位是满头银发的老律师,另一位是四十出头、目光锐利的精瘦男子。
情况我都了解了。林老开门见山,这位是张律师,齐氏集团前法务总监,你爷爷的老部下;这位是赵峰,曾经负责齐氏的商业情报部门。
齐明与两人握手致意。张律师他认识,但赵峰是第一次见。
赵总监是两年前被齐山海清洗出局的。林老解释道,他对齐氏的内部运作了如指掌。
赵峰点点头,声音沙哑:齐总,我长话短说。齐山海这次收购苏氏,表面上是看中新产品的市场潜力,实则是为了引您现身。据我了解,他已经派人监视了苏氏所有高管的通讯,尤其是苏小姐的。
齐明心头一紧:有多久了
至少一个月。赵峰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齐山海与周氏企业的秘密协议复印件。周子豪的父亲周会长负责在临川制造麻烦,逼您露面。
齐明快速浏览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周氏负责切断苏氏的银行贷款和供应商渠道,而齐氏则在股市上打压苏氏股价,为低价收购铺路...真是老套但有效的策略。
不止如此。张律师推了推眼镜,齐山海还动用了地下关系。据可靠消息,临川最近来了几个专业人士,专门针对苏家。
齐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父亲这是要全方位施压,不仅通过商业手段,还要人身威胁。
我们有什么反击手段
两条路。张律师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利用您那15%的股份在股东大会上发难;第二,找到齐山海违法乱纪的铁证,直接送他进监狱。
第一条路现在行不通。齐明摇头,我一旦以股东身份现身,父亲会立刻采取更极端的措施。第二条路呢有什么线索
赵峰压低声音:齐山海这几年确实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最严重的是去年西南项目征地,涉嫌与当地黑势力勾结,造成三人死亡。但证据都被掩盖了。
有突破口吗
有一个关键证人,叫马强,是当时的项目副经理。他因为良心不安留了份证据,后来被齐山海发现,差点灭口。现在躲在云南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齐明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能找到他吗
我已经派人去了。赵峰看了看表,最快明天有消息。
好。齐明站起身,赵总监,请尽快找到马强;张律师,准备一份法律意见书,分析我们如何利用西南项目事件反制;林爷爷,我需要您帮忙联系几位医药行业的重量级人物...
三小时的密谈后,齐明走出灰色建筑,夕阳已经西沉。他站在路边等车,手机突然震动——是苏婉晴发来的消息:情况紧急,周家切断了我们所有银行贷款,三家主要供应商也突然要求提前付款。爸爸压力很大,董事会有人开始动摇。
齐明立刻回复:坚持住,我正在收集反击弹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单独行动,身边一定要有人。
发完消息,他犹豫片刻,又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是我。齐明低声说。
...齐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警惕,您还活着
王成,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一阵沉默。...您知道这有多危险吗齐山海已经怀疑我了。
最后一次。齐明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帮我查清楚西南项目的资金流向,特别是付给第三方服务的那部分。
...三天。
太久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必须拿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我尽量。
挂断电话,齐明仰头望向渐暗的天空。联系王成是步险棋,这个曾经背叛过他的高管很可能再次出卖他。但现在,他需要一切可能的帮助。
第二天中午,齐明正在分析苏氏药业的股权结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林老快步走进来,脸色异常凝重。
出事了。老人将一份电报拍在桌上,赵峰派去云南的人找到了马强...的尸体。昨晚死的,初步判断是吸毒过量。
齐明抓起电报,快速浏览内容:不可能这么巧。一定是有人走漏风声。
更糟的是...林老压低声音,王成失联了。他昨晚本该发送西南项目的资料,但至今杳无音信。
齐明的心沉到谷底。两条线索同时断掉,这绝非巧合。父亲的反侦察能力比他预想的更强。
我们还有别的突破口吗
林老摇摇头:时间太紧了。齐山海已经放风要上调收购价到45元,苏氏的独立董事们开始动摇了。
齐明走到窗前,俯瞰城市全景。三年前,他曾站在齐氏大厦的顶层办公室,意气风发地规划着集团未来;如今,他却要为保护一家小企业而与自己的父亲斗智斗勇。命运何其讽刺。
我要回临川。他突然说。
不行!林老厉声喝道,这正中齐山海下怀!
但继续躲在这里,苏氏就完了。齐明转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苏家为我承担了太多风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摧毁。
那你有什么计划就这样自投罗网
不。齐明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既然父亲想通过收购战引我现身,那我就给他一个惊喜——用他想不到的方式。
当天傍晚,临川市东湖别墅区,苏家别墅灯火通明。苏远山正在书房与几位董事通话,试图稳住军心;苏婉晴则坐在客厅,反复翻看着陈默发来的最新消息。
门铃突然响起。管家开门后,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快递员递上一个包裹:苏婉晴小姐的特快专递。
苏婉晴疑惑地接过包裹,她不记得最近网购过什么。拆开后,里面是一部手机和一张纸条:单独使用,别告诉任何人。20:00开机等消息。——M
她的心跳加速。M,一定是陈默的代号。她迅速将手机藏进内衣口袋,继续若无其事地帮父亲整理文件。
晚上八点整,苏婉晴借口累了,早早回到卧室。锁好门后,她取出那部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一条加密短信:安全
安全。她回复。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是我。陈默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处理,听起来有些失真,长话短说,马强死了,王成失联,我们的两条线索都断了。
苏婉晴倒吸一口冷气:那怎么办
我还有最后一张牌,但需要你配合。陈默的声音异常冷静,明天上午十点,齐氏的代表团会到苏氏进行友好考察,对吧
对,董事会勉强同意的,说是为了增进了解。
听着,明天你要做以下几件事...陈默详细说明了他的计划,苏婉晴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这太冒险了!听完后她忍不住反对,如果被发现...
不会比你现在的处境更危险。陈默的声音柔和下来,婉晴,相信我。这是唯一能同时保住苏氏和逼退齐山海的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好,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会的。明天见。
挂断电话,苏婉晴将手机藏到床垫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想起第一次在医馆见到陈默的情景,那个眼神清澈却充满谜团的年轻人,如今却卷入了一场生死博弈。
而她,即将成为这场博弈中的关键棋子。
第二天上午,苏氏药业总部大楼前铺上了红地毯。齐氏集团的考察团准时到达,带队的是副总裁刘志明——一个圆滑世故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七八个西装革履的部门主管和助理。
苏远山带领高管团队在门口迎接,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简单的寒暄后,双方进入会议室开始正式交流。
苏婉晴作为市场部经理出席,负责介绍新产品线。她今天特意穿了正式的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显得干练而专业。
...我们的养心宁神系列采用古法新制工艺,疗效比传统剂型提高三倍以上。她指着投影屏幕上的数据图表,这是三期临床的结果,有效率98.7%,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刘志明看似认真地记着笔记,但眼神不时瞟向苏婉晴的手腕——那里戴着一块精致的女表,表面偶尔反射着灯光。
...接下来请参观我们的研发中心。介绍结束后,苏婉晴起身引领众人前往实验室区域。
参观路线事先精心安排,会经过核心研发区,但关键配方室和工艺室都设了权限,外人无法进入。刘志明对此显然不满,几次试图靠近限制区域,都被苏婉晴巧妙地引导开。
苏经理对产品这么熟悉,想必参与了整个研发过程在一台提取设备前,刘志明突然问道。
是的,从立项到上市全程参与。苏婉晴微笑回应。
听说你们有位特别顾问姓陈刘志明状似无意地追问,怎么没见到他
苏婉晴心跳漏了一拍,但表面不动声色:陈顾问是短期合作,项目结束后就离开了。
真可惜。刘志明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齐总对他的见解很感兴趣呢。
参观接近尾声时,苏婉晴借口去洗手间,暂时离开了队伍。她快步走向办公区的一个偏僻角落,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U盘,插入一台闲置的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几分钟后,屏幕上显示上传完成。她拔出U盘,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职业微笑回到参观队伍。
同一时刻,齐氏集团总部38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齐山海正盯着电脑屏幕。突然,一条加密消息弹出:包裹已送达。
齐山海立刻打开附件,是一段音频文件。点击播放后,苏婉晴的声音清晰地传出:...陈顾问说,齐山海的软肋是西南项目,只要能找到马强...
音频戛然而止,齐山海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按下呼叫键:立刻联系刘总,让他盯紧那个苏家丫头!她可能知道马强的事!
临川这边,考察团正准备离开。刘志明刚走到大楼门口,手机就响了。接完电话后,他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
苏经理,他突然转向苏婉晴,我们齐总想邀请您明天到省城总部做客,详细了解一下新产品。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苏远山皱眉:这不在原定行程中...
非常抱歉临时变更。刘志明态度强硬起来,但齐总坚持。考虑到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
话中有话的威胁让苏远山脸色难看,但没等他回应,苏婉晴就平静地说:我很荣幸。明天几点
上午十点,我派车来接您。刘志明露出胜利的微笑。
送走考察团后,苏远山立刻将女儿拉到办公室:你疯了吗明知道这是鸿门宴!
爸,相信我。苏婉晴神秘地眨眨眼,明天会有人陪我一起去。
谁
一个齐山海最不想见到的人。
当晚,苏家别墅加强了安保,两名保镖守在门口。深夜十一点,苏婉晴卧室的窗户被轻轻敲响。拉开窗帘,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外树上——陈默!
她赶紧开窗,陈默敏捷地跳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都安排好了他低声问。
苏婉晴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明天要带的资料,里面有你需要的所有东西。
陈默快速翻阅文件,满意地笑了:完美。明天按计划行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持冷静。
陈默...苏婉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如果...如果明天出了差错...
不会的。陈默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们有王牌。
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苏婉晴突然踮起脚尖,在陈默脸颊上轻轻一吻:为了好运。
陈默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很快恢复冷静,松开手退向窗口:明天见。记住,按计划行事。
说完,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苏婉晴抚摸着自己刚刚吻过他的唇,心跳如雷。明天将是一场硬仗,而她,已经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省城国际会议中心门前,红毯铺地,彩旗飘扬。齐氏集团的年度股东大会历来是商界盛事,今年更是格外隆重——公司刚刚跻身全国医药行业前三强,市值突破千亿。
苏婉晴从专车上下来,抬头望向宏伟的玻璃幕墙大厦。她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看起来干练而冷静。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小姐,这边请。一位工作人员迎上来,引导她通过VIP通道。
步入会场,苏婉晴被眼前的阵势震撼了。近千人的会场座无虚席,前排坐着各路媒体记者和行业大佬。主席台上,齐山海正与几位董事谈笑风生,一身定制西装衬托出他久居高位的威严。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既显眼又便于控制。落座后,苏婉晴悄悄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会场某处准备了。
苏小姐,久仰。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苏婉晴转头,看到王成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这个齐山海的心腹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王总监。苏婉晴勉强点头致意,心跳陡然加速。陈默警告过她王成可能是个变数,但没想到会直接对上。
别紧张。王成压低声音,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苏婉晴的瞳孔微微收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成轻笑一声,从内袋掏出一个U盘,在桌下悄悄递给她:告诉齐明,这是我欠他的。里面有西南项目的完整证据链,包括齐山海与黑势力的资金往来记录。
苏婉晴震惊地看着他,不确定这是陷阱还是真心。王成却已经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前排的嘉宾席。
上午十点整,大会正式开始。齐山海站在演讲台前,满面春风地回顾公司一年的辉煌业绩。投影屏幕上,各项数据图表令人眼花缭乱。
...今年我们的净利润同比增长45%,新药研发管线达到历史最丰富的12个品种...齐山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会场,更重要的是,我们即将完成对临川苏氏药业的战略收购,这将进一步巩固我们在中药现代化领域的领先地位...
苏婉晴握紧了拳头。齐山海谈起收购苏氏就像在讨论买一件商品,完全不考虑这家企业背后是三代人的心血。
演讲进行到二十分钟时,会场侧门突然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大步走入。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没有打领带,却自带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苏婉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是陈默!不,现在应该叫他齐明了。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些,轮廓更加分明,眼神锐利如刀。
齐明沿着走道径直向前走去,周围开始有人注意到他,窃窃私语声如涟漪般扩散。前排有几位老股东已经认出了他,震惊地瞪大眼睛。
齐山海还在台上侃侃而谈,直到会场骚动越来越大,他才皱眉望向声源处。当看清来人时,他的演讲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各位来宾,很抱歉打断这场盛会。齐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但在齐董事长继续他的表演前,有些真相需要公之于众。
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媒体记者们最先反应过来,长枪短炮般的镜头立刻转向齐明。
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保安主管带着两名壮汉快步走来。
齐明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我是齐明,齐氏集团创始人齐老爷子的孙子,持有公司15%的股份。根据公司章程,我有权在任何股东大会上发言。
保安主管不知所措地看向台上的齐山海。齐山海已经恢复了镇定,但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让他上来。我也很好奇,失踪一年的儿子想说什么。
这个称呼引起一阵骚动。许多新股东和高管并不知道齐山海有个儿子,更不知道他就是一年前神秘失踪的商界新星齐明。
齐明从容地走上主席台,与父亲擦肩而过时,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迸出火花。他从U盘插入演讲台的电脑,大屏幕上的业绩图表被替换成一份文件扫描件。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由我爷爷齐老爷子在去世前一周签署,将他名下15%的股份秘密转让给我。齐明指向屏幕,请注意第七条:这部分股份具有特殊权利,包括对重大决策的一票否决权。
台下哗然。齐山海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显然不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
过去一年,齐董事长——我的父亲——利用这15%股份的持有人失踪的机会,推动了一系列违法乱纪的决策。齐明切换幻灯片,屏幕上出现一系列银行转账记录,最严重的是西南项目,为了低价征地,他与当地黑势力勾结,导致三名村民死亡。
会场炸开了锅。记者们疯狂拍照,老股东们交头接耳,几位独立董事已经站起身要求解释。
齐山海猛地拍桌:荒谬!这是诬陷!保安,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四名保镖立刻冲向主席台。齐明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当第一个保镖伸手抓他时,他手腕一翻,银针精准刺入对方肘部的穴位。保镖闷哼一声,整条手臂顿时耷拉下来,无法动弹。
第二个保镖从侧面扑来,齐明侧身闪过,同时银针刺入其后颈。那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原地,只剩下眼珠惊恐地转动。
剩下两名保镖不敢轻举妄动,会场一片混乱。就在这时,苏婉晴站了起来。
各位董事,各位股东!她的声音清亮有力,我可以证明齐明先生的指控。过去三个月,齐氏集团对苏氏药业发起的恶意收购,就是为了掩盖西南项目的真相!
她快步走向主席台,途中将王成给她的U盘递给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董事:这里面有齐山海与黑势力头目的通话录音和转账记录,请各位过目。
齐山海面如死灰,突然冲向侧门想要逃离,却被早已守在那里的警方拦住。为首的警官亮出逮捕证:齐山海先生,您涉嫌多项违法犯罪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
当齐山海被带走时,他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眼中混杂着愤怒、不解和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齐明平静地迎上父亲的目光,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淡淡的悲哀。
会场秩序逐渐恢复,董事会紧急磋商后,由最年长的李董事宣布休会一小时,下午重新召开会议讨论公司紧急事务。
人群散去后,齐明终于松了口气,转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苏婉晴:谢谢你的勇气。
苏婉晴摇摇头,眼中闪着泪光: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你...还好吗
齐明没有立即回答。过去一小时里,他公开与父亲决裂,揭露了家族企业最黑暗的秘密,重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这本应是胜利的时刻,但他心中却充满复杂的情绪。
会好的。最终他这样回答,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
下午的会议通过了多项紧急决议:暂停齐山海一切职务,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彻查西南项目,由齐明暂代董事长职责直到特别股东大会召开。最令人意外的是,会议还通过了一项与苏氏药业的战略合作提案,取代了原先的收购计划。
会议结束后,齐明被媒体和股东团团围住。一年前的商界新星,如今以更成熟的姿态回归,还带着惊心动魄的故事,这简直是财经记者梦寐以求的题材。
齐先生,您失踪这一年去了哪里
您是如何收集到这些证据的
您对齐氏集团未来的发展有什么规划
齐明礼貌但坚定地拒绝了大部分问题:今天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请给公司一些空间,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发布详细声明。
好不容易脱身后,齐明在贵宾室见到了王成。这位两面三刀的总监看起来比平时憔悴
一年后的深秋,阳光透过齐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将陈默与苏婉晴相握的手镀上金边。签约台上,苏氏药业与齐氏集团的合作协议墨迹未干,台下此起彼伏的掌声中,陈默转头望向苏婉晴——她眼中的温柔一如那日暴雨里,为护他周全而举起的伞。
玻璃幕墙外,金黄的银杏叶簌簌飘落,映着济世堂中医研究院的崭新牌匾。那是陈默以爷爷之名设立的机构,将陈济世毕生钻研的中医典籍数字化,与齐氏集团的现代研发体系深度融合。此刻研究院负责人正通过视频连线,兴奋展示着古方新药的临床数据突破。
庆功宴上,陈默牵着苏婉晴走向阳台。晚风裹挟着桂花香袭来,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古朴锦盒,里面躺着半块刻着济世的玉佩,正是幼时爷爷挂在他颈间的信物。现在,终于能给它配上另一半了。苏婉晴笑着将自己颈间的玉坠贴上,两块残缺的玉佩严丝合缝,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远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陈默将苏婉晴轻轻拥入怀中。曾经困在家族废墟里的少年,如今终于懂得,重振事业的勋章,不及身旁人真心守护的温度;而济世二字的真谛,原来早已藏在携手同行的每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