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咔滋脆 本章:第一章

    国师死前留下遗言,得玄猫者得天下。

    巧的是,大皇子顾云深前日刚捡到我。

    不巧的是,我不是玄猫,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

    顾云深派人给我染色后,先帝大悦,当即传位于他。

    可顾云深上位没多久,带回了真正的玄猫,夜夜宠幸。

    徒留我在郊外的庄子里忍受染毛后带来的病痛折磨。

    宠妃知道了我的存在,哭得梨花带雨。

    顾云深心疼她,拍着她的背哄道:

    一个冒牌货,怎配和你有一样的毛发,改日我就找人把她抽筋剥皮。

    我奋力逃出,刚出门没多远就被人拦腰抱起:

    我再也不是没有猫的野人啦!

    1

    砰!

    院子的大门猛地被人踹开。

    一群人蜂拥而入,为首的是个戴着满头金钗,身穿绣有大片牡丹花长裙的女子。

    她走进来后环绕了小院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彼时的我正坐在院子中央洗衣服。

    她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对我说:

    就凭你这个小贱蹄子

    也配让皇上三番五次地为你出宫

    我认识她,楚娇儿。

    她是顾云深找回来的真正的玄猫。

    人如其名,看起来娇滴滴的。

    不过,顾云深已经大半月没来过我这了。

    就连院子里丫鬟,都不愿替我这个弃子做事。

    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洗衣服。

    我淡淡地看着她,心中不明所以。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服气吗!

    楚娇儿见我盯着她发呆,很是不悦。

    还在这装模作样洗衣服,是想皇上看了心疼你吗

    她一脚踢翻了木盆,脏水溅到我的衣服上。

    寒风吹过,冻得刺骨。

    嬷嬷,把她眼睛给我挖下来!

    嬷嬷听令,当即上前钳制住我的手臂。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就要往我眼睛刺来。

    我暗道不好,拼命挣扎。

    可嬷嬷的力气大的可怕,我越是用力,她就越使劲掐我的手。

    娇儿,这是在做什么

    是顾云深的声音。

    嬷嬷听见声音后赶紧把刀往我手里塞。

    楚娇儿也看见了,立马依偎到顾云深怀里:

    皇上!你好几日都没来臣妾那里了,是不是就为了来见她

    我看她浑身都湿透了,好是可怜。

    就来问了她一句,谁知她就要拿刀砍我。

    臣妾吓得不轻呢。

    顾云深看见我湿透的衣裙,皱了皱眉。

    接着朝我走来,抬起巴掌狠狠地往我脸上扇:

    你倒是胆子大了,还搞这种把戏。

    朕让你安安分分待在这,你竟敢招惹娇儿。

    把衣服换了,像什么样子!

    说完,便搂着怀中的人上了马车。

    还不忘多安排几个侍卫监管着这间院子。

    我被打得摔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心中一片悲凉。

    手掌被砂砾蹭破,开始渗出血丝。

    此时的我满眼金星,晕的站不起来。

    耳边只能听到从马车中传出的争执声。

    楚娇儿哭得梨花带雨:我都看出来了,她不过是只黑猫。

    我可是世间独有的玄猫,皇上怎么能看上她

    顾云深连忙哄道:

    娇儿说的是,一个冒牌货,怎配和你有一样的毛发。

    改日我就找人把她的毛都拔了。

    顾云深语气温和,听得我却寒毛竖起。

    一个月前,顾云深派人来给我传话。

    皇上说,姑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由奴才送您去庄子上。

    我点了点头,任由他安排。

    看来作为顾云深的一枚棋子,我已经失去了价值。

    我心知肚明,从我在虐猫人手里被顾云深救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为他付出些什么。

    我本是心甘情愿。

    可没想到,他还是变成了我最痛恨的样子。

    2

    他走后,我开始寻找这间院子还有什么能逃出去的地方。

    没等我找到,又有人来了。

    往日在宫中以温柔著称的嬷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递到我面前,笑着说:

    姑娘,这是皇上吩咐的,还请喝下。

    不要让我们难做。

    嬷嬷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我只觉得诡异。

    这是什么

    嬷嬷不说话,又把汤汁往我面前递了一遍。

    看来她是不打算说了,我没得选择,接过药汤往嘴里一倒。

    好苦。

    很快我的四肢开始乏力。

    几位婢女上前,架着我,把我关进了柴房。

    眼皮变得沉重,我渐渐陷入了回忆。

    世人多认为玄猫通灵,黑猫则为不祥之意。

    顾云深捡到我的时候,我正被人关在笼子里虐待。

    铁丝紧紧缠绕着我的嘴巴,让我无法进食。

    日积月累,铁线已经和腐烂的肉长在了一起,伤口处开始露出白骨。

    因为不能吃东西,我消瘦的没法变回人形。

    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顾云深让下人打开笼子,想将我从里头抱出来。

    我害怕得一个劲往后躲,但身上实在是没力气。

    他就这样轻轻地把我抱进怀里,用宽大的袖子为我挡住寒风。

    因为太温暖,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嘴上的铁丝已经被取了下来,还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顾云深给我了一个家。

    从躲在床底不肯出来,再到可以他的宫殿里随意奔跑,即使打坏了花瓶也肆无忌惮。

    顾云深给了我极大的耐心。

    不仅如此,他还会摸摸我的头,对我说:

    很好,你已经成为一个正常的猫儿了。

    猫儿就该是这样,而不是躲在阴暗处瑟瑟发抖,害怕犯错。

    就连方才喂药给我的嬷嬷,也曾抓着我踩脏的爪子细心擦着:

    姑娘可莫要下雨天出去踩水了,当心着凉。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是国师去世前,留下了一则遗言:

    得玄猫者得天下。

    民间开始传言,大皇子顾云深前些日子好像就捡回一只猫。

    不过,不知是玄猫还是黑猫。

    玄猫的毛发在阳光下会泛着暗红色,黑猫则没有。

    他们都看得不真切。

    这天殿内来了个西域的法术师,说他有一种药物,能改变动物的发色。

    听嬷嬷说,是顾云深派人专程去西域找来的。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没有逃跑。

    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等顾云深来找我。

    一直到天黑,我才等到他。

    顾云深拿着药在我房里坐了许久才开口,问我愿不愿意帮他。

    我自然是愿意的。

    他沉默了一会,将药水倒进了我泡澡的盆里。

    从那以后,每隔一天我都需要泡在药水里几个时辰。

    身为猫儿,本就怕水,让我待在水里那么久,实在是无聊的很。

    药水又侵蚀着我的皮肤,钻心的刺痛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脑海。

    但我不曾后悔。

    顾云深在不远处红着眼,问我:疼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疼。

    没说出口的话是,比起被人用铁丝禁锢,被火棍拷打的那些日子,现在轻松多了。

    如此往复几日,我从人人唾弃的黑猫,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玄猫。

    顾云深抱着我,去见了皇上。

    皇上形容枯槁,时日不多了。

    再加上顾云深又是嫡长子。

    他没多犹豫,马上给顾云深写了传位诏书。

    登基那日,顾云深抱着我,坐上了他渴望已久的龙椅。

    在众臣朝拜的时候,他凑在我耳边说:

    阿芜,若你觉得舒服,我可以带你坐一辈子。

    3

    柴房的门被打开,外头照进来的光刺的我从梦中惊醒。

    顾云深来了。

    他从袖口掏出一罐东西,丢在地上。

    罐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我面前。

    他高高在上的开口道:这是你以往用的药。

    昨日我在马车上说的不过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把你关进柴房也是做做样子,顺便教训教训你,为了让你学乖。

    别太恃宠而骄了。

    恃宠而骄吗

    我恃的哪门子的宠

    至于学乖,不也是他摸着我的头,让我可以不用那么乖,不用那么听话。

    我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颤抖着伸出手拿起药罐子,慌忙打开盖子就往身上涂。

    自从用了药水,我的皮肤就时不时地泛红刺痒。

    打眼看不出,但若是拨开毛发就能看见。

    顾云深当上皇帝后,他让太医给我开了最好的药膏。

    每日下朝,他都会拿着药膏来给我涂。

    细长的指尖沾着药膏,落在我化成人形后光滑的背上。

    药膏涂在身上冰冰凉凉的,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顾云深总打趣我:这么怕痒

    听说怕痒的人,对爱情最是终一了。

    我红着脸,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见我害羞,顾云深笑着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

    细密的吻落在我颈边:阿芜,一直陪在我身边可好

    我求饶般答应他。

    可现在,他先食言了。

    楚娇儿被寻进宫后没多久,他就换成了吩咐丫鬟给我上药。

    等我到了庄子上,他也没再派人送过。

    见我像饿狼扑食一样眼中只有药膏,顾云深突然暴怒起来:

    怎么连朕说话你都敢不应了吗

    不要以为朕是靠着你才上位的,没有你,我也迟早会遇到娇儿。

    你若还是学不乖,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话音刚落,我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心口传来一阵钝痛。

    这是用完药水的后遗症之一。

    离开了皇宫,没有用药,我的病情就加重了。

    从刚开始的隐隐作痛,到皮肤刺痒,再到四肢都痛的乏力。

    最后是咳血。

    顾云深看着地上的黑血,瞳孔微缩,眼里满是震惊。

    你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吐血

    我带你回宫里,让太医看看。

    他刚想走前把我扶起来,外头有人敲了敲门:

    皇上,娘娘突然头晕。

    奴婢让娘娘休息会,可她说睡不着,只想听皇上讲话本。

    若是休息不好,娘娘明天又要疼得起不来床了。

    又是这样。

    在宫里的时候,她就喜欢用这个借口把顾云深叫走。

    起初顾云深还只是让太医去看她,后来就变成了亲自去照顾。

    这次也是一样,顾云深听了后立马打开门。

    走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好好上药,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娇儿身边离不得人。

    嬷嬷刻意慢了几步,等顾云深走远。

    她朝我吐了口口水:

    呸!知道自己比不过我家娘娘,现在还会用装病来勾引皇上了。

    你倒是有心机!

    说完,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往柴房的四周围撒下。

    4

    第二天一早,我的皮肤开始剧烈地瘙痒。

    像亿万只蚂蚁在我身上啃噬。

    我控制不住自己,疯狂抓挠。

    一道道血痕出现在我脸上、四肢上。

    我变得面目全非,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化形,变回了玄猫。

    楚娇儿又带着人上门了。

    她看我凄惨的样子,得意地笑着说:

    哟,为了方便我给你拔毛,都直接变回了原形呀。

    可惜了皇上今日没空来看你。

    这等美景只能由我一人欣赏了。

    我怒视她:你个毒妇!你本身也是狸奴,怎能伤害同类

    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团扇捂着嘴,笑的刺耳。

    同类不过是个低贱的黑猫,也配和我称为同类

    不知用了什么染了毛,就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了。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动手吧。

    她挥挥手,身后的侍卫立马上前。

    抽出刀往我身上比划着,似乎在想怎么下刀好。

    楚娇儿等的有些不耐烦:

    磨蹭什么呢我还等着回去喝皇上给我准备的糖酥蒸酪呢。

    糖酥蒸酪……

    我已经快忘记它的味道了。

    刚到宫里的时候,顾云深听说狸奴不能喝牛奶。

    就让人专门给我做了一份用羊奶做的糖酥蒸酪。

    见我爱吃,他便下令这道甜品只能专供给我。

    没想到这么快,承诺就作废了。

    宫里的小宫女说的没错,承诺只在相爱的时候有效。

    在我走神的片刻,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背后传来,直到我的四肢百骸。

    侍卫已然下了刀。

    锋利的刀刃从我颈后一直到尾巴根。

    我痛得失了神,仿佛割开的不是我的皮肉,而是我的脑仁。

    鲜血顿时流了满地,我看见不少人捂着鼻子,露出嫌恶的神色。

    这是在做什么呢

    顾云深的声音传来。

    楚娇儿不知为何有些慌张,赶紧站起身,试图挡住躺在地上的我。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顾云深不怒自威:怎么,爱妃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楚娇儿干笑了几声,又像是想到什么: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芜妹妹。

    她不愿给我请安,我便让人拿刀吓了吓她。

    没成想她却直接往刀上撞,血流了一地,臣妾好生害怕呢。

    她侧身露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

    顾云深看见我倒在血泊中,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又不知怎的心中无名之火烧起:

    你……你就这么作践自己的生命,死也不肯受一点委屈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也是我顾云深的人!

    你的命都是我救下来的,又有什么资格自己决定生死

    他命人将我送回皇宫医治,却没想到被楚娇儿从中作梗。

    抱起我的是楚娇儿身边的嬷嬷。

    她没有把我放上马车,而是把我装进麻袋里,丢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兴许是想事后再来解决我,又或是想我自生自灭。

    我顾不得那么多,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爬出了麻袋。

    倒在路边,人事不省。

    意识的最后,似乎有人轻轻捧起我。

    那人嘴里念叨着:

    拿回去让府医看看,说不定能治好。

    那我就再也不是没有猫的野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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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意识昏昏沉沉,似乎有人在帮我缝背后的伤口。

    我能感受到针穿过我的皮肉。

    一睁眼,一张脸出现在我眼前,把我吓了一跳,直直从床上摔了下去。

    这、这是西北那位人人皆知的小将军谢屿!

    前几日我就听说他带着西北军班师回朝。

    回京的路上万民迎接。

    谢小将军容貌俊朗,剑眉星目,生得极好看。

    一双桃花眼惹得不少少女暗地里芳心暗许。

    可他在西北煞神之名远扬,也没有人敢主动向他抛手绢。

    我怎么会出现在他家里

    只听谢屿:啊……果然还是不行吗

    什么不行

    怕他一个生气把我掐死,我乖乖地走过去。

    假装一个懒腰扒在他腿上,借着指甲勾他的衣裳。

    三下五除二爬上了他的大腿。

    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不过,我怎么感觉自己在抖

    噢,原来是谢屿的腿在抖。

    他是有什么隐疾吗

    我抬头看他,听他说:

    别的狸奴抖不喜我身上的血腥味。

    也就只有你胆子大,敢往我身上爬。

    谢屿把脸轻轻地埋进我的毛里蹭了蹭。

    真好。

    啊,没想到风光霁月的谢小将军背地里是猫奴!

    吸了会猫,谢屿把府医叫进来。

    你看看它现在如何了

    府医瑟瑟发抖:小将军啊,这……

    我只会治人,治动物我还真不会。

    我不过是帮她把受伤的地方缝起来了而已。

    它身上那么多伤,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了。

    谢屿黑着脸:京城里哪里有兽医

    府医为难的说:现在少有百姓能养得起猫,要说民间的兽医,他们怕是只会治鸡鸭猪牛。

    若是非要能治狸奴的,应当只有宫里才有了。

    谢屿抱着我站起来:那就进宫!

    我心下一惊,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从谢屿身上跃下。

    一个劲的往外跑。

    我没来过谢屿的家,只能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转。

    好不容易找了一棵树,爬上去在树枝间躲了起来。

    却没想到谢屿功夫了得,腾空几步就把我从树上抱了下来。

    你这小猫,怎么回事听到进宫怕成这样。

    谢屿应当是想到了我的伤:

    莫不是你这一身的伤口都是宫里人弄得

    是哪个娘娘玩腻了就把你往宫外丢

    我顾不得其他,只要不进宫就行,赶紧开口:

    对!

    谢屿被我吓了一跳:你会说话

    我还以为你嗓子也受伤了,说不出话呢。

    我不想进宫!我急忙表态。

    好吧,那就不进宫,但我得找人来给你看看。

    谢屿大概知道我不想说原因,便没再追问。

    可我最后还是来了皇宫。

    不过,是藏在谢屿的袍子里。

    6

    谢屿,你此次振国有功,想要什么奖赏顾云深坐在龙椅上,笑着问谢屿。

    看来我的消失并没有引起顾云深的在意。

    谢皇上,此次班师回朝,路上捡了只猫。

    不过受了些伤,想借宫里专治动物的太医一用。

    顾云深不知为何惊地站起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又坐了回去。

    捡了只猫吗……

    是什么颜色的他试探性问。

    我一哆嗦,差点从谢屿袖子里掉出来。

    回皇上,不过是只黑猫罢了。

    还好还好。

    谢屿还挺聪明。

    罢了,太医你带回去吧。

    他挥挥手,示意谢屿可以走了。

    谢屿带着要到的太医,回了将军府。

    太医摩挲着下巴,看着我:

    你……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没等太医说完,我抬起手就是一爪子,瞪着他,示意他闭嘴。

    他默默闭嘴。

    翻了翻我的眼皮,又看了看毛发,认真的对谢屿说:

    她身上有不少旧疾,以后要好生修养。

    这毛发的颜色也是被人用禁药改过的。

    给你准备一副汤药泡泡吧,泡完就好了。

    又要泡药

    谢屿听完马上让人准备好了热水。

    等水温凉下来,作势就要把我丢下去。

    我挣扎着不肯泡,又在房间里乱窜。

    谢屿看着屋内一片狼藉,叹了口气。

    再等我转眼,他突然开始脱衣服。

    衣服一层层剥落,露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背部线条。

    上面还有些不规则的伤疤,看得出他的每场仗打得并不轻松。

    我盯着谢屿的上半身,不舍得眨眼。

    看傻了谢屿觉得好笑,伸手把我抱起。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肉色,任由他摆布。

    一人一猫就这样赤裸裸地泡进了药桶里。

    大概是因为水太烫,我总觉得头晕乎乎的。

    谢屿把我转过来面向他。

    我下意识伸出爪子抵在他胸膛上。

    好、好软。

    几乎本能的开始踩奶。

    谢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无奈的说:

    你要是喜欢,就自觉泡药浴,我天天都给你按。

    当我以为日子能就这样顺利过下去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不知哪来的谣言,说在将军府看见有玄猫。

    玄猫世间少有,更别说一座城内出现了两只。

    再加上国师遗言。

    一时间人心惶惶,害怕因为皇位的更替带来的动荡。

    若谢小将军真有夺位之意,怕是免不了一场战争。

    顾云深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本就皇位不稳,朝中多有人说他是靠着一只猫上位的。

    谢屿在西北多有威望,声名远扬,手中又握有兵权。

    此刻顾云深自然没法完全信任谢屿。

    不管是为了安民心还是安自己的心。

    顾云深马不停蹄地派人传谢屿带猫进宫。

    谢屿抱着我走进殿内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视线定格在我身上。

    阿芜!

    顾云深几个跨步走到谢屿面前,颤抖着声音问:

    是你吗阿芜

    我找了你好久……

    7

    我还是第一次见顾云深失态的样子。

    被丢在路边后,我偶尔还会幻想。

    顾云深要是知道我不见了,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难过。

    如今见到了,我却只觉得有些怔然。

    我把头埋在谢屿怀里,不愿看他。

    可顾云深像是忘记了殿内还有人在,一个劲地对我诉说着:

    那天回去后我没看到你,找了你好久。

    我原本打算把你找回来,再把弄丢你的下人都杀了,可他们都说没看到你去哪了。

    还有你的毛发颜色怎么变回去了

    变回去也好,这样你就不会疼了。

    他步步紧逼,但他越是靠近,我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发抖。

    阿芜,你为何不理我

    谢屿也感受到了,面露冷色,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这里没有阿芜。

    只有阿无,无忧无虑的无。

    顾云深失魂落魄地看着他怀中的我:能让我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吗

    这时的他已经忘了自称朕,甚至卑微地向谢屿请求。

    我抬起头,和谢屿对视了一眼。

    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将我从怀中放下。

    我跟顾云深走到了御花园,一路无言。

    等我化成人形,坐在了亭中的石椅上。

    顾云深才艰难开口:

    我知自己有愧于你,你不愿意见我也是应当。

    可我想我总要和你解释清楚。

    把你送到庄子上,只是权宜之计。

    等我皇位稳固了,自然会把你接回宫里。

    你若是喜欢当贵妃,那就当贵妃。

    若是不喜欢当妃子,那我就给你封个女官。

    那皇后呢我打断他。

    若是我想要当皇后呢

    他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会,支支吾吾开口:

    这、你毕竟不是真的玄猫,哪天被人发现,我担心你的安危。

    楚娇儿身边的嬷嬷又来了。

    皇上,娘娘头疾又犯了。

    顾云深不耐烦道:有病就让太医看,我又不会看病。

    娘娘说想听您讲话本……

    行了!退下!顾云深怒斥,次次都是这样,我看她也是欠教训了!

    嬷嬷慌忙告退。

    她走后,顾云深突然抬手想抱住我。

    打远一看,像是两人正准备相拥。

    没等我后退,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楚娇儿提着裙摆小跑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你怎么还没死!阴魂不散,又回来勾引皇上。

    啪!

    楚娇儿的脸被打得向一边歪去。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云深:

    你居然打我

    顾云深一甩袖子,显然气得不轻:朕是皇上,有什么不能打的

    你不是头疾吗跑到这凑什么热闹

    还有,你居然敢咒阿芜死

    来人!把她带回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她出来。

    看着两人上演的闹剧,我突然有些疲惫。

    行了,顾云深。

    没必要把这些做给我看。

    我也不在乎这些。

    当初伤害我最深的,不就是你吗

    你若还想我过得好,就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没看见楚娇儿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8

    回去后顾云深再没找过我。

    谢屿倒是乐得清闲,约我去月老山上看樱花。

    在谢屿的细心呵护下,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已经能支撑化形了。

    月老山上,春风轻拂。

    带着几分温柔与不舍,将那些粉嫩的花瓣摘下,轻轻洒落在苍翠的山峦之上。

    山间的空气因花粉变得清新,我化了原形,在林间奔跑。

    鼻子这嗅嗅那嗅嗅。

    再回头。

    谢屿站在几棵樱花树下,花瓣落满他肩头。

    用来缠绾髻的红绳飘扬,如同他此刻的神采奕奕。

    这一幕在我心里记了很久。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同样在花瓣雨下回望他的黑猫,也是谢屿心中最特别的记忆。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到半山腰时,不知为何马车停了下来。

    谢屿说:我下去看看。

    就在他下车后的这段空隙,一只玄猫冲进了马车内!

    竟然是楚娇儿。

    她化为原形,一手持刀架在我脖颈前,一手捂住我的嘴。

    别出声。

    楚娇儿挟持着我下车的时候,我才看见谢屿正和一个黑衣人缠斗着。

    打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

    谢屿用余光看见被挟持的我,转身想往我这来。

    走神的瞬间却被对方往肩头上砍了一刀。

    但他顾不得肩上的伤口,一边应付着对方,一边往我所在的方向退。

    楚娇儿见状,想带着我往树林深处走,却被来人拦住了。

    放开她!

    顾云深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挟持她不如挟持我。

    一只黑猫哪有一国之主重要

    楚娇儿表情狰狞:你当我傻吗

    有不会武功的,你要我挟持个会武功的

    不过,你们两个都该死!

    她癫狂的又哭又笑:你把我接回宫里,把我关在那高高的宫墙里。

    给了我无上的宠爱,却唯独不给我自由。

    放任我伤害她,到头来却和我说,你后悔了,发现自己只爱她。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爱!

    楚娇儿把我往顾云深怀里一推,长刃直直袭来。

    她这是想一箭双雕。

    去死!

    噗嗤——

    刀刃就这样扎进了顾云深的腹部。

    他居然在生死关头把我推开了。

    9

    我虽恨顾云深,但他也是一国国君。

    在没有更好人选的状况下,他是目前最适合的了。

    他还不能死。

    我冲过去接住倒下的顾云深,帮他按住伤口。

    顾云深,别睡!

    他气若悬丝,却还是固执的说着:

    我都查出来了,是那个贱人把你丢到路边的。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如今这一刀也还回来了,你还能……回到我身边吗……

    我没回答他。

    谢屿这时刚好追过来,一箭刺穿楚娇儿的膝盖。

    赶来的侍卫先把顾云深送回皇宫医治。

    万幸的是,楚娇儿的那一箭没有刺中要害。

    但剑上有毒,情况不容乐观。

    太医忧心忡忡地说:此毒老夫只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大概是玄猫族中的祖传禁药。

    解药倒是好找,就是其中一味药引现在恐怕再难找到了。

    什么药

    我在一旁好奇的问。

    相传雪山深处有一种动物,名叫幽影。

    状似黑猫,却又不是黑猫。

    这最后一味药引,便是幽影的心头血。

    只是这一族已百年没有人看见过了,恐怕……他没把话说完。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问他:若是没有呢还有什么可以替代的吗

    太医急急忙忙跑回去,把早就拿来垫桌脚的书翻了出来。

    倒是有。

    书上说,每只幽影出生时,身边都会出现一株幽影草。

    若是能找到幽影草也是可以的。

    但幽影生存的地方在雪山深处,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我垂下眼眸,走出了皇宫。

    谢屿跟在我身边,同样一言不发。

    回到将军府,我正准备开口。

    谢屿捧起我的脸,眉眼温柔地看着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不是黑猫,是幽影。对吗

    我点点头,将当年发生的事一一说来。

    在幽影族眼中,雪山不是雪山。

    我们叫他神山。

    幽影族世代守着神山生活。

    可几年前,神山突然地动,造成雪崩。

    作为幽灵,我们自然是提前感知到了的。

    可这就像是命中注定,雪崩的速度终究比我们逃亡的步伐要快得多。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埋在神山下。

    他们嘶吼着,叫我别回头,往前跑。

    我顾不上流眼泪,蒙头往山下冲。

    等到了山下,我四肢无力,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从那以后,神山在我嘴里,就只能是雪山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人抓进笼子里了。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早知如此,不如当时和父母一起被埋进雪山里。

    又控制不住地埋怨自己,怎么那么没用。

    拼了命逃出来,最后又避免不了落入死亡的结局。

    一直到顾云深的出现。

    我说的口干,吞了吞口水,谢屿马上给我倒了杯茶。

    你想救他吗他问我。

    我沉默了片刻:嗯。

    若是不救他,怕是又要打仗了。

    到时候会死更多的人。

    谢屿心疼的抱着我。

    他想,一个被人类虐待了两次的幽影,最后竟还能对人类抱有善意。

    我支持你。

    但不能用你的心头血。

    没人能保证取了心头血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

    明日一早,我就收拾包袱,进雪山。

    我说想和他一起去,还以为他会不肯。

    谁知谢屿只是亲了亲我的眼睛,就答应了我。

    10

    谢屿这个骗子,他竟敢大半夜的带着包袱偷偷走了。

    等我在雪山脚下在看到他的时候,他满脸胡茬,简直像个流浪汉。

    身上的棉袄已经破烂的开始漏棉花。

    就这样了,还对着我傻笑,说自己拿到了幽灵草。

    我红着眼跑过去,正好接住了他晕倒的身体。

    幽灵草拿到后,太医开始着手给顾云深治病。

    没过多久,他就恢复如初了。

    六月初三,是我和谢屿大婚的日子。

    将军府张灯结彩,红绸满布。

    连百姓都自发地在街道两边挂上了火红的装饰。

    因为没有亲人,我和谢屿商量好在他的别院接亲。

    迎亲队伍空前盛大,望不见尾。

    据谢屿说,顾云深给我以公主的待遇添了嫁妆。

    我坐在闺房中,接过丫鬟递给我的凤冠霞帔。

    摩挲着嫁衣上的刺绣,心中百感交集。

    这花纹还是谢屿亲手为我绣的。

    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绝望的黑猫,怕是从没想过自己身边会出现一个这样爱自己的人。

    坐在轿子上,我好奇的掀开盖头。

    透过摇摆的帘子缝隙,我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愣了愣神。

    想起很久以前顾云深和我说过。

    若是哪天再走丢,就寻着这个香味,总能找回皇宫。

    不管何时,皇宫的门都为我开着。

    看着从轿子外伸进来的手。

    宽大,温暖,带着常年练武留下来的厚茧。

    我想,我再也不需要了。

    谢屿小心翼翼的掀开我的盖头。

    露出芙蓉般的脸庞,和比樱花还要美的眼睛。

    我眼中的他亦是出尘俊朗,眼中的爱意满的快要溢出。

    红烛熄灭,帷幔垂下。

    一夜好眠。

    婚后三月,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谢屿进宫交了兵符,理由是带着我四处游玩,只为做寻常夫妻。

    离开京城的那天,顾云深站在城墙上。

    望着我们远去的背影,思绪万分。

    那个只会在他怀里撒娇的猫儿,怎么就成了别人的。

    若非他身上的重担,他也想和阿芜做一对寻常夫妇。

    回头看看。

    这偌大的皇城,他竟无一人可以真心诉说。

    他亲手弄丢了最爱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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