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汁般在知青点晕染开来,晒谷场上两盏马灯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蚊虫。
林晚坐在长板凳最边缘,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板凳上的一道裂痕——那是去年秋收时,周雪娥故意用镰刀划出的痕迹。
"你们猜我在镇上供销社看见什么了?
"周雪娥清脆的声音刺破夜空。
她站在人群中央,的确良衬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鬓角的野蔷薇不知何时换成了更鲜艳的杜鹃,"上海来的的确良裙子,要十二尺布票呢!
"女知青们发出艳羡的惊叹。
林晚冷眼旁观,看见周雪娥说话时右手始终插在衣兜里——那里鼓鼓囊囊的,隐约露出纸包的一角。
前世那个噩梦般的午后,她就是在吃完食堂饭菜后突然西肢发软。
"安静!
"王大柱用搪瓷缸敲响磨盘,缸底残留的玉米糊溅在粗布裤上,"公社刚开完会,要恢复高考了!
"人群瞬间沸腾。
老槐树上的乌鸦被惊起,扑棱棱飞向墨色深处。
林晚攥紧衣角,前世她就是在备考期间被污了名声,连考场都没能踏进。
而现在,周雪娥正穿过人群向她走来,脸上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微笑。
"林知青肯定要考北京的吧?
"周雪娥亲热地挽住她手臂,指甲却隔着布料掐进她皮肉,"听说你爸爸——""我爸爸只是普通工人。
"林晚猛地抽回手,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
前世周雪娥就是打听到她父亲是纺织厂厂长,才起了歹心。
这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散会时月亮己经爬上树梢,林晚踩着斑驳的树影往回走。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正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
"警惕性不错。
"沈砚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
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