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灯光明亮，瓷砖光可鉴人，大理石台面冷得刺骨，宁檀双手撑着边缘，想从冰凉的触感中找回一丝清醒。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香槟色礼裙的肩带微微滑落，露出胸前乳边的红痕，那是纪珩昨夜留下的印迹，暧昧得刺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又一次冲刷着她的脸颊。

    只是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时，她忽然感觉身后空气一冷。

    镜子里多了一道身影。

    她猛地一转头——姜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神情淡淡，却不容忽视。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平静又凌厉地看着她，直接问：“你……真的觉得，对得起盛衍？”

    盛衍？她才想起盛衍如今是她的弟弟。

    宁檀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语气几乎是本能的抗拒：“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谈不上谁对不起谁。”

    姜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接话，眼神却像是一下子看穿了她的防备：“你知道，在你和沈恪之‘失踪’之后，盛衍找了你多久吗？”

    “但你，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打算知道。”

    她心头一震。

    盛衍……找了她很久？

    愣愣地对上姜灵的视线，那双眼睛比过去成熟太多，像是娱乐圈的历练磨砺出的锋芒，藏着洞悉一切的冷意。

    姜灵靠近了些，声音不急不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在那么多人之间来回游走，不动声色。”

    “但有些事情，做久了，也容易……被反噬。”

    她的语气仍旧轻巧，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提醒。

    “不过也没关系。”她像是随意提起，“等你真想清楚了，也许……我可以替你传句话。”

    话没说完，但意味已经够重。

    她没再多说，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还有些恍惚，指尖冰冷，心跳却在耳边轰鸣。

    可下一刻，脑子像被什么拉住一样，忽然涌上一种细思极恐的可能性。

    如果沈恪之和纪珩都恢复了记忆，那姜灵呢？作为原书中的女主，她，是不是也……

    她怔怔地走出洗手间，仿佛踏在一团雾气里，连空气都变得轻飘起来。

    走廊尽头，纪珩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刷着手机，清冷沉稳，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金属手机都衬得贵气逼人。

    他一见她出来，立刻站了起来：“怎么这么久？”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去，忽然抱住了他。

    动作轻，却带着难以忽视的依赖与暧昧。

    纪珩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抬手抱住她，力度不重，却足够安定人心。

    他低头贴近她耳侧，声音微哑：“怎么了？”

    她没说话，呼吸混乱。

    “……不开心吗？”他问得很轻，“不想待了就跟我说，我带你回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温淡，却带着某种极致的宠溺意味。

    宁檀埋在他怀里轻轻点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心跳却乱得不成样子。

    “好些了？”纪珩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宁檀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仓促地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回到客厅。

    “小檀脸色不太好，”祖母关切地问道，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要不要再坐会儿？”

    宁檀刚要开口，纪珩已经代她回答：“不用了，奶奶。”

    “檀檀有些累了。”

    她注意到祖父的目光不时瞥向姜灵方才坐过的位置，眉头微蹙：“灵灵那孩子怎么突然走了？”

    纪珩的声音却依然平静：“可能临时有事吧。”

    祖母若有所思地看了宁檀一眼，突然笑道：“小檀下次再来玩，奶奶教你插花。”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宁檀受宠若惊，她局促地点头：“好、好的，谢谢奶奶。”

    纪珩已经起身，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爷爷奶奶，那我们先告辞了。”

    ——

    车子缓缓驶离庄园，宁檀靠在真皮座椅上，望着窗外长岛的景色如流水般后退。

    暮色渐沉，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她疲惫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累了？”纪珩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比往常柔和了几分。他单手松开领带，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方才的冷峻已然褪去。

    宁檀轻轻点头，她还没从方才的紧绷中完全缓过来，姜灵那些匪夷所思的话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纪珩的右手忽然覆上她微凉的手背，温暖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带你去个地方。”

    他唇角微扬，眼底早已化作温柔的涟漪，“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