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淑女们指节下乱了一个音，旋即恢复音调。
黎怀玉深知自己闯了大祸，已不能思考，只木呆呆地喃喃，“抱，抱歉……”
乐声不能停。
其中一位琵琶淑女见势放下琴来，取帕子给邱老板擦拭，赔笑道，“邱老板真是不好意思了，他第一天上工，您多担待……我这就找人来帮您换身衣裳……”
邱老板喘着粗气，脸色铁青。
都是体面人不好说难听话，伸手且不打笑脸人。
室内动静惊动外头巡逻的保安，保安唤来主管，主管拉着黎怀玉赔礼道歉，重新奉上果盘，又新叫了个人，才拉着黎怀玉渐渐退出去。
黎怀玉欲哭无泪。
“姐姐，怎么办……？我闯祸了是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神色可怜哀求，红了眼眶，主管见状也不忍大声斥责打骂，指尖推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下可好了，给我闹出这么一通乱子，等会妈妈要是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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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晴对黎怀玉一直挺好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没想到周晴在别人的评价里会这么凶，更加自责紧张。
“怎么办……”手足无措间手心已经发了汗。
初次接客就出了这样的乱子，他今晚的工作簿都没法写，上工第一天不仅没伺候到客人没赚到钱，还惹了祸端。
“你去化妆间呆着吧，有事我再叫你。”主管头昏脑涨，还不知道能不能平息邱老板的怒火，当下第一要务先安抚客人。
黎怀玉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化妆间里只他一人，他托着腮在化妆台上，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不知被夸过多少次，可是再漂亮也是无用。
经过了这么一遭，黎怀玉不确定周晴肯不肯要他了。
他得想想新出路了。
他苦笑，卖都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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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得外面周晴的声音由远及近，“哪呢……”
黎怀玉心想来得好快，他做好一切坏的打算，垂首等周晴进来找到他。
“哎呀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小祖宗。”周晴还是看起来笑吟吟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黎怀玉摸不准她什么意思。主管也在旁边。
“姐姐……”
“来，快跟我来……”她拉起他的手，往更高的楼层去。“今晚这个大人物你可得好好给我伺候着，”周晴嗔他一记眼刀，“邱老板的事我知道了，你就别管了，专心傅署长就行。”
傅署长，傅永斯？
黎怀玉记得傅永斯，那晚在门口温柔将他扶起的先生。
周晴拉着他往傅永斯的房间走，一边解释今晚的情况。
原本今晚伺候傅永斯的小花魁节食没有节制，刚到傅永斯的房间就晕了过去。周晴也是没想到这种情况，赶紧想找人替上来，这就想到了黎怀玉。
还好黎怀玉没被邱老板扣下。真是阴差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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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晴吃不准傅永斯一定好男风，但当日那一扶，周晴眼尖看得出傅永斯至少不会厌烦黎怀玉，所以另辟蹊径，搏一搏，看黎怀玉能否得傅永斯宠爱。
黎怀玉被送进傅永斯的房间，彼时傅永斯还没回这里，还在外的雅间应酬逢客。
他今晚要在这里歇晚，周晴知道了忙不迭找人伺候，连房间布置成与其他房间不一样的雅调。
黎怀玉站在房间里，有些无措地打量房内装饰。
房间窗台和桌子布满深红含露的玫瑰花，花丛中是黑加林长颈红酒和两只琉璃高脚杯。
床上四件套是黑红色调，金色床架床头是仿中世界西洋宫廷贵族的样式，挂着蕾丝帐。
祥纹床头柜则摆放着他在调教室见过的器具，比起调教室的东西，这里摆放的器物崭新，更精致。
原来傅先生好这一口吗？
黎怀玉红了脸。
他按照之前调教过的，先是取了针管润了后庭，干净后乖乖跪在床前红如血的地毯上，等傅永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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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傅永斯应酬完回到房间，一开灯便见到地摊上垂首等待的小倌。
他微皱起眉。
怎么走了一个花魁，又来了一个小倌？
花魁他也不想要，本想拒绝没想到花魁自己晕了，也免开口了，谁知他们又替上来一个人。
傅永斯皮鞋踏在地毯上，踩出闷声，将手臂上搭着的黑色风衣挂到衣架上。
今晚饮的酒让他有些迷醉，一时没说出赶人的话。
他穿着马甲白衬衣，臂上是皮革金扣袖箍，挽了挽白衬衫袖口，坐到黎怀玉面前，低声道：“抬起头来。”
黎怀玉抬头，对上他一双深潭般漆黑的眼睛。
黎怀玉眼眸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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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永斯见他面熟，掐住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下，忆起什么，“是你啊。”
那日打翻花篮挡住他去路的少年。
那日还是卖花小贩，今日已成花门小倌。
世事无常。
“你叫什么？”饮过酒的喉咙在深夜格外哑，他每一个字节莫名敲击着黎怀玉的心房。
“先生，我叫小鲤鱼。”
傅永斯蹙了下眉尖，他不是想问花名。罢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仰靠在椅背上，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黎怀玉眼观鼻鼻观心，壮着胆子上前，主动帮傅永斯解开领带，距离陡然拉近，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黎怀玉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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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怀玉心里打鼓，怕他厌烦他。
可傅永斯并未说什么，一双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任由他动作。
黎怀玉成功解下领带，将其叠成三叠端端正正搭在椅背上。眼睛眨一眨，声如蚊呐，“好了。”
他不能再出问题了，再出问题真就没工作了，所以主动点，主动做些自己会做的不会出错的。
他收回手，维持着跪的姿势，打算坐回自己的脚踝处，却被傅永斯拉住了手腕。
掌下细腕白皙柔嫩，一掌可握，他略一用力就能将他皮肤握的泛白。
傅永斯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他竟然对一个少年郎起意了。
“会伺候人吗？”他哑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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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怀玉点头不迭，“会的。”
他神态可爱，不知为什么有些急切，傅永斯想逗逗他，“都会些什么？”
黎怀玉涨红了脸，这个档口什么都忘了，但是他很聪明，改口道，“先生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
傅永斯笑得低沉，轻柔吻了一吻他的红唇。
“好孩子。”
黎怀玉愣了愣。
这个傅先生好温柔。
刚才那一吻，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