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间温热的鼻息,室内各种芳香氤氲,被压在身下的了无尘心脏跳动得粗重急促。
他软嫰的唇角留有刚才吃过的甜梨香酥残渣,此刻双眼清澈又显得无措,活像个被待宰的羔羊。
满满有些于心不忍,唇齿轻咬,叹息:“我就亲一口,应该不会影响你飞升吧?”“大不了百年之后你到冥泉,我许你一官半职。
”了无尘如梦初醒,眉头紧蹙,手攀附在她的细腰上用力搂住,利落翻身,位置调换。
“公主昨日还言之凿凿并不心悦,现下是在逗弄于我吗?在下恕不奉陪。
”起身整理因躺在榻上弄得凌乱的衣衫,重重甩了下衣袖欲要走,却被满满抓住了袖摆。
“诶,你别走啊!你看这满屋的鲜花,多美啊,你不是最喜欢红色吗?就赏赏花呗。
”书上说了,要想把美人弄到手,脸皮薄要不得。
“昨日之言昨日毕,今日良辰美景邀君共赏之。
”她满面春光,笑容如暖风过境。
幽梦阁内布置了各种绯红鲜花,其中有月季、百日菊、凌霄花等,这都是纪明诀几人采摘装扮的,还有他喜爱的糕点。
一切原本进行得很顺利啊,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大概是飞升要紧。
罢了,也不必强人所难。
“不亲就不亲罢,别浪费了你徒儿的心意,可否一起喝酒赏花赏月?”了无尘应声,恢复一尘不染身姿落座桌边,喝起茶来。
“不饮酒?”“喝酒误事。
”“小酌而已。
”“婉拒。
”嗬,如此傲娇。
今夜乌云蔽日,星星寥寥无几,犹如她的心情一样暗淡无光。
她两手托腮,脸上因喝了酒晕着粉红,不过并未醉着,清醒得很。
嗡嗡嗡,一只小虫子在耳边飞来飞去。
她随手扇了下,啊了一声,徒然吃痛。
桌面上摆着月季,了无尘折下一片绿叶弹射过去,蜜蜂顿时截成两段。
他取来药膏,小心翼翼将蜂针拔了出来,敷上药膏,轻轻吹气,指尖冰冰凉凉。
满满痛得眼泛泪光,嘴巴抿起,脸颊鼓鼓,加上粉红扑扑,真是可怜又可爱。
先前生的闷气一扫而光,他嘴角泛起笑意。
“满屋子的花也是让蜜蜂着了迷,你呀你,这下倒是吃了苦头。
”她翻了翻白眼,小声嘟囔:“不给亲也就算了,还挖苦我。
”了无尘合上药膏盖子放回原处,面对她正襟危坐。
“你对我并无半分情意,究竟为何对此事如此热衷?到底有何意图?”法力的事不能让他人知道。
胡言乱语她可是信手拈来。
“试探你是否对本公主图谋不轨,你既不为财,也不为利,那就是为色。
你可是修无情道飞升的人,可不能因我而误了前程。
”了无尘面无表情拿起茶杯喝了个寂寞,遂放下。
她从容拿过茶壶倒上。
“晚上喝茶太多容易起夜。
”到嘴的茶停顿住,又放下。
他端坐如松,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睑。
“我已不能飞升。
这便是长青山放弃我的缘由。
”满满轻抿一口清茶,茉莉花香清甜甘冽。
“那帮人唯利是图,势利惯了。
长青山虽然已有四百年之久,飞升之人不过尔尔。
更何况这三百年来无人飞升,他们需要你给他们光耀门楣。
白百凤此人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无用之人则弃如敝履。
”了无尘哑然失笑,听到白百凤眼底阴沉森寒转瞬即逝。
这一神情,她捕捉在眼里。
“飞升之事于我而言不过是道枷锁,成神又如何,不过是比他人活得长久,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如今我自在逍遥,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遗憾吗?大约是解脱吧!承载着别人的希冀也是一份压力。
白皙柔夷把一块饴糖递到他唇边。
“吃了糖不开心的事放到一旁。
”嘴巴微张,甜丝丝填满心房。
鲜花再次发挥了它们的作用,甜蜜浪漫,使人爱意涌上心头。
他鬼使神差地道出心底的意图。
“我对你‘蓄谋已久’是真的。
”满满被他猝不及防的表露情意咬到舌头,血腥瞬间弥漫口腔。
这人是她的煞神啊!“你不必回答,我会等你心悦的那一天。
”她强忍着舌尖的疼痛,吞了吞口水,依然不忘初心。
“那你给我亲一口。
”这下了无尘脸上辣红至耳后根,说话都不利索。
“你、你怎么老是想着亲,难、难不成你这次是真的动心了?你是不是喝醉了?”她这一天的行为着实古怪。
在书阁内,将他摁在书架上,言语挑逗。
又是霸王硬上弓,跳到他后背,向耳边吹气。
更甚的是,趁其不备直接推倒在榻上,欲要强行。
迫不及待,急不可耐?亦或是二次试探?“你喝醉了,君子要坦荡荡,绝不乘人之危。
”却不知她早已绕到身后,柔软的手在他后背游走至前。
两指一寸一寸地攀上喉结,触到洁白无瑕的肌肤,双手捧起他的脸。
他再也禁受不住,汗如雨下。
二唇触及在即,内心猛然叮铃作响。
随即丢下满满往溪风谷而去。
“这么纯情吗?亲一下也肉疼?适才不还说对我‘蓄谋已久’,怎么真‘蓄谋’,又不敢了。
”趁热打铁,跟上。
溪风谷内漂浮着药草凝露,犹如铺上了一层金黄繁星。
炎夏的夜晚,风吹走了云层,月光倾泻。
谷内凉风吹散了酒气,使人神清气爽。
她四处转悠寻找那位落荒而逃的“蓄谋者”。
一阵咕噜咕噜响动从水里传出。
她跪在大石块上,伸头往水里咕噜的地方探去。
只见了无尘整个人泡在水里,只漏出半个脑袋。
旁边的荷叶上趴着一只晒日光浴的青蛙,呱呱呱地飘过。
“仙师这是到泡澡的时辰了?”这次竟然连衣服都不脱掉,没亲眼瞧见八块腹肌有些失望。
了无尘神情一滞,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微微点头。
也不知这疗愈澡要泡到什么时候,她有些困乏地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撑不住了。
“你且泡着,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话才说完,扑通一声,人已经栽倒落水。
见状,了无尘赶忙将人捞出来,夏天的衣衫薄如蝉翼,一打湿黏在肌肤上,美轮美奂,活色生香。
此刻,满满仍在睡梦中毫无清醒痕迹。
庆幸还好是他,又不幸是他。
用内力将衣物烘干,拦腰抱起,回到寝房。
醒来已是第二日,床榻边上坐着个闭目的了无尘。
她揉揉太阳穴,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形。
喝酒,泡澡,睡觉?不安感涌上心头。
这副身体与她的灵体正在逐渐融合。
没时间了,再不回去冥泉,她会彻底成为人。
她用力拉住熟睡中了无尘的衣领,吻住嘴唇。
梦中的他幡然睁大双眼,鼻腔里尽是属于她的甜糯气息。
就在他想要加深这个吻时,甜糯气息已经离开。
满满盘腿而坐,感受法力,然而并没有。
“怎么会这样?”见她满面愁容,软声询问:“怎么了。
”对方默然,步履沉重踩下台阶。
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双手垂地,整个人瘫在桌面。
一下又惊坐起来。
文宵,文宵肯定有办法!对了无尘随意搪塞了几句,便将人打发出幽梦阁。
文宵仙君缓缓而来。
她一把抱住文宵,搞得对方莫名奇怪。
“你这是何故?这是要生离死别?”“错,是要永久当活人。
”“啊?那你岂不是回不去冥泉了。
”满满悲戚点头。
“千年来从未有过神仙转世轮回,这个事情有点棘手。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直没同你说。
”她将了无尘飞升的命格以及如今无法飞升之事徐徐道来。
“斯——”“从未听过有神族自人间历劫,原始神本来就少,如今只有水神、太阳神、月神、地母、雨师、风伯、雷师,以及电母。
至于这一位还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水神掌管世间河流海域,出行水路,出海捕捞之前皆要求她保平安。
太阳神与月神不必多说,日升不见月,日落而月出,黑白分明,时间掌管。
地母有一座南国仙岛,是花草树木,以及飞禽走兽的领袖,天上地下皆是她的子民。
雨师掌管四季农耕,五谷丰收,一年的降雨量决定着农业的颗粒收成。
风伯调节气候温度变化,四季分明,净化空气。
与雨师共同护佑人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雷师与电母往往结伴而行,阴阳协调,惩戒人间邪恶,是以世人皆拜他们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修行者飞升渡劫也是由他们来负责。
这八位是天界最后的原始神明,在世上的时间最长,肯定见闻广博。
宋泠秋立马动身求问。
送走好友,满满也不想坐以待毙。
多日未见仕礼,她以黄符纸捏出一只飞鸟传唤。
远在外出打探的仕礼连夜赶路三天三夜出现在十二楼雕花大门外。
见来人美若天仙,众弟子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新收的弟子?还是又一贵客?占卜算卦的弟子好事的为自家师尊卜上一卦,果然是桃花朵朵开。
师尊的春天来了,且看接下来的枯木逢春。
以紫苏与纪明诀为首的战队满满。
摇旗呐喊:“功德圆满,尘埃落定。
”不少人觉得仕礼眉宇间英姿飒爽,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与师尊也不失为一对玉璧。
欢呼雀跃:“礼成,礼成,和光同尘。
”二位当事人毫不知情已被拉郎配,对弟子们而言,苦修的生涯迎来了无限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