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的名字备注上便开始整理昨天的客户资料。</p>
直到经理走来，敲了敲桌子，语气凝重：</p>
「这个月月底你就辞职吧，公司多给你发一个月的工资，也算仁至义尽。」</p>
我抬头，内心的波澜不算大，早有预料。</p>
「上个星期，那个客户他投诉了。我们也不想弄得太难堪，只能抱歉了。」</p>
经理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可眼神里丝毫没有歉意。</p>
我在这家汽车销售服务部当前台。</p>
上周五，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在一楼大厅看车，据说是公司的 SVIP 客户。</p>
同事让我招待好他。</p>
我拿着宣传单挨个介绍，结果他却问我多少钱。</p>
「您好，先生，是这款吗？</p>
「官方定价三十万……」</p>
话没说完，他却咧开嘴哈哈大笑：</p>
「不是，你值这么多？」</p>
被羞辱的感觉不会随着次数的增加而麻木。</p>
我攥紧了拳，原本用来招待他的茶水泼在了他的脸上。</p>
我依然记得他指着我大骂时，狰狞的表情：</p>
「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东西，累一辈子也只配给我开车门！」</p>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总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生存下来。</p>
看来，我是该回去了。</p>
我妈的咒语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生效。</p>
我坐在小区楼下早已锈迹斑斑的长椅上，查询回西县的火车票。</p>
又是一通电话打来，夹杂着我妈的哭泣声：</p>
「你到底啥时候能回来，算妈求你了，安生些吧，你说你想留在那闯荡，有结果了没有。</p>
「人家已经很好的条件了，不能再挑，再挑下去你就没人要了。」</p>
「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啥，喂，朱妹，你不要给脸不要啊！老子养你这么大，吃我的住我的，翅膀硬了就不往家回了是吧。</p>
「那我养你有个求用？」</p>
我爸的怒吼像针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我的耳膜。</p>
「人家彩礼加到二十万了，二十万，你这辈子能孝敬我们二十万吗！」</p>
我像个商品，他们是商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