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的西湖底，俞清宁的潜水镜映出锈蚀的日军军械箱。

    程晋的潜水刀撬开箱盖时，三十七箱字画在强光手电下宛如新作——每幅画的绫裱都绣着带缺口的卍字符。

    当程晋伸手触碰最近的《寒林图》时，俞清宁的怀表突然逆向旋转。

    湖水变得粘稠如胶，成串的气泡凝成苏沐云的面容。

    她看见1937年的冬夜，郑明远将这批画沉入湖底，苏沐云在岸边点燃嫁衣。

    "小心！

    "对讲机炸响的瞬间，潜水服突然收紧。

    程晋的氧气管被无形之力扯断，俞清宁在窒息前按下怀表按钮。

    时空凝滞的刹那，她看清湖底祭坛的全貌——三十七箱文物摆成逆卍阵，中央青铜鼎里堆满带齿痕的指骨。

    复活的日军亡魂从淤泥中爬出时，俞清宁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怀表上。

    苏沐云的虚影自血光中显现，嫁衣袖摆扫过处，亡魂化作青烟。

    程晋趁机将青铜鼎踢入深壑，湖底突然塌陷的漩涡将两人卷向黑暗。

    苏醒时己是月上柳梢。

    俞清宁躺在湖畔长椅，程晋正用衬衫按压她额头的伤口。

    夜风送来雷峰塔的铜铃声，她发现手中攥着片带血的字画残片，斑驳的墨迹里藏着行小楷："画皮画骨难画心。

    ""郑岩今早出境了。

    "程晋的声音混着潮汐声，"但东京那边传来消息..."他点亮手机屏幕，苏富比拍卖目录上的《孤山暮》彩图赫然在目，预估价栏的零多得像讽刺的省略号。

    俞清宁将残片举向月光，忽然笑出眼泪。

    紫外线下显现的暗纹里，苏沐云用血画的路线图首指富士山脚——那里埋着日军未能带走的最后十二箱文物，箱体烙印的菊花纹章中，藏着枚带齿痕的翡翠笔搁。